林若谦神色如常，对着小人儿说道：“嗯，爸爸听到了。”他边说边是将车前挡上放着的手机拿了过来，看看上面跳动着的电话号码，他的心弦立时一紧。
“Abner先生……”
惜然侧眸看过去，她看到身旁的男人，说话的时候，一张清俊的容颜上两道修长的眉毛一点点的收敛了起来。
林若谦说的是英语，惜然大致的听到他的话里提到小水晶。她不知道那边的人是谁，只是奇怪地看着他。
“小水晶的角膜供体已经找到了。”林若谦手机收了线，却是忽然间说道。惜然的大脑在那一瞬几乎停止了运转，她瞪着眼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嗯，是真的。”林若谦眉眼之间也是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惜然几乎是不可置信地仍然瞪着眼睛。小水晶一岁时失明，到现在已经三年了，现在终于有了重见光明的希望，惜然心里忍不住的激动，她眼里闪出了泪花，喉咙里却是发出了哭音。
她低下头来，将怀里的小人儿更紧地抱在怀里，对着她说道：“小水晶，你就要看到光明了……”
“妈妈，你是说，我可以见到阳光了是吗？”怀里的小人儿仰起了小脑袋，大大的眼睛里露出满满的憧憬来。
惜然却是心底忽的又是一沉，她对着林若谦道：“会成功吗？”
林若谦也看着她，他看得到她眸中的担忧，而那，也是他所担忧的问题。万分之三的比例，也就是说，一万个人之中，只有五个人有手术成功的希望。那么，他的小水晶，会怎么样呢？
会是幸运的五个人中的一个，还是那不幸地九千九百九十五个？
惊喜变成了担忧，像无数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心脏。
惜然眼看着林若谦的神色由惊喜变成了深潭一般，她的心也被揪得紧了。要做手术吗？她的大脑一时间乱了起来。
“真的，要做吗？”她满含着期待地看着林若谦。身为一个女人，她像很多的女人一样，期待着在她心情彷徨无助的时候有个男人来给她一个肩膀做依靠。虽然他是林若谦，是她的前夫，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女儿，所以此刻的惜然竟然是期望他，能够帮她做一个决定的。
林若谦沉默了好半天，似乎经过了艰难的天人交战一般，半晌才对她说道：“做吧，做了，至少还有一个见到光明的希望。”
“可是……”惜然道：“如果手术不成功，女儿是要白白受一场罪的。”
“唉！”林若谦摇摇头，眼神又深了几分，“不是白白，至少她多了几分重见光明的希望。也说不定，小水晶就是那万分之五中的一个，我们……为何不试试呢？”
“可是……”惜然还想说什么，林若谦的手已经抬了起来，轻轻地落在她的唇边，“没有可是了。”
他的声音温润如水，他的手指带着他独有的温热落在她的唇上，他的眼神深深地，似是落满了情愫。那一刻，惜然的身形又是一僵，而他，亦是一僵。但他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凝着她的眼睛。四目相撞，他看得到她眼底的惊慌，手指收回，他又是低声开口道：“我们今天晚上就走吧！飞美国，去给小水晶看眼睛。”
“……好。”惜然感受着他热切的眸光，心底无措，再精明再能干的女人，在面对着如此艰难的决择时，也是无助的。何况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柔弱女人，她只有听他的。
车子发动起来，驶入繁华的车流。惜然心里十分的激动，可是同样翻滚着的还有深深的担忧。她抱紧怀里的女儿，如果有可能，她真的愿意，代她去承受那手术的痛苦。
车子在林宅停下，惜然恍然回神，看了看里面风景如画的院子，她琢磨着是不是要送小水晶进去，而在此时，那怀里的小人儿也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双臂抱紧了母亲的脖子。“妈妈，不要走，妈妈留下来陪着小水晶好吗？”
小人期待地开口，惜然不知何去何从，而林若谦的手已然落在了她的手上，“进去吧，给女儿收拾东西，我们晚上还要去美国呢！”
惜然如梦方醒，忙点头。
说是要她收拾东西是假话，让她留下来那才是真的。林若谦给那对母女打了伞，三人进屋。
伊明珠不在楼下，惜然也没有需要打什么招呼，她跟着林若谦去了小人儿的房间。将小人儿放下，林若谦已经拎了皮箱过来。
她打开小人儿的柜子，从里面找出一些衣服来，又将小水晶喜欢的玩具放了几个在箱子里。而箱子关上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却是潸然而落。她的女儿，此去美国，是福是祸？那道颀长的身影进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女人眼中晶莹的泪花，他双眉一敛，向前两步，身形蹲下。他的修长的手指，落在了女人的下颌上，低沉却是十分温柔的声音道：“别担心，女儿那么可爱，她一定是最最幸运的那一个。”
惜然幽深的双眸看向男人的眼睛，她看到了男人眼底那抹子深切的笃定。她的嘴唇顫抖，眼泪簌地掉下来，手抬起，却是落在了男人的手上，在她的下巴处，攥住了男人的手。“可是，我还是担心，我好害怕……”她的眼睛里泪花越发的晶莹，那只落在男人手上的小手凉而且在发抖。林若谦心里一疼，反手将她的手攥住，却又向着怀里一带，惜然的身形便被他带到了怀里。他的双臂搂住她轻颤的身子，他将她的身体更深地纳入怀里，他在她的头顶，轻叹，“放心吧，我找的，是最最好的医生，又是最最好的医院，他们拥有最一流的医术，我们的小水晶又是那么的漂亮可爱，她应该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老天会保佑她的。”
伊明珠已经得知了林若谦要带小水晶去美国治眼睛的事情，她的心里也是不由自主地担心，但是刚刚走到孙女的房前，就看到了里面相拥的两人，她的脚步便停在了门口。她转身想走，惜然却已经看见了她。虽然还在林若谦的怀里，但她是面向着门口的，看到伊明珠的身影，她的身形一僵，下一刻，已经将抱着她的男人推开，身子迅速地站了起来。
林若谦发现她的异常，眸光向着门口处望过去，他看到他的神色有些尴尬的母亲。
呵，他的母亲来的倒真是时候。
“小水晶要去治眼睛了是吗？”伊明珠收起脸上的异样神色，对着儿子问道。
林若谦点头，“今天晚上就走。越快越好。”伊明珠急道：“怎么能那么着急，跟你爸爸商量过没有？手术不是儿戏呀！万一出个好歹怎么办？”
“爸爸已经知道了。”林若谦黑眸深深，他已经看出了母亲心底对小水晶那深切的担心，心底一软，低声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小水晶一定是最最幸运的孩子。”
儿子深沉的眸光，充满笃定的语气，让伊明珠心里微微安定，但是那隐隐的担心却仍然是充斥心头。那种担心绝非伪装，而是真心实意的，一个奶奶对孙女的担心。
“少爷，老爷子电话。”李嫂进来说道。林若谦迈开步子向外走去。
房间里只剩下惜然，伊明珠和小水晶，空气凝滞了。
两个婆媳，曾经矛盾重重，而惜然和林若谦婚姻的解体，伊明珠无非是扮演了刽子手的作用。再加之后来，因为柳湘玉的刻意挑拨，而屡屡对惜然加以恐吓和威胁，现在的她，站在惜然的面前，竟是愧疚得厉害。她本是极骄傲的人，从来感受不到自己的凌利，但是因了柳湘玉的欺瞒，认清了她的为人之后，她的心态便好似是变了，人也平和了。现在，站在惜然的面前，她早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但愿不要让小水晶白白受罪，但愿老天保佑，让她早点见到光明。”伊明珠似是对着自己，又似是对着惜然说道。
惜然心头一动，眸光向着伊明珠看过去，她看到她竟然是双手合十，双膝跪在了地上。
不管她曾经对惜然怎么样过，但她此刻的担心和真诚不会是假，惜然心里有了份感动。
林若谦接完电话回来了，他高大的身形往屋子里一站，却是对着惜然说道：“爸爸已经出发来D城了，晚上，他和我们一起去美国。”
虽然他的这句‘爸爸’用在这里并不合适，但惜然却没有发觉那句话的不妥，她的心里只惦记着女儿。
林丰，一向是一个能让人感到安定的人，有了这个前公公的陪同，惜然的担忧似是小了一些。
将小水晶的东西收拾好后，惜然打了个电话给叶明川，后者听到她要去美国给小水晶治眼睛的消息，微微一惊，片刻之后，点头道：“那你路上小心，我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就会过去陪你。”
“谢谢你，阿川。”惜然说道。
天色黑了下来，林家的车子将惜然他们送去了机场。惜然想不到，他们此次乘坐的竟是一架私人飞机。
看到她奇怪的样子，林若谦淡声道：“不久前买下的，为了随时能去美国给女儿看眼睛。”
他的话让惜然的心登时间涌起一阵暖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虽然他是女儿的爸爸，虽然他有的是钱，但是他想得这般周到，惜然的心头是浓浓的感动。她对着眼前的男人说道：“谢谢你……林若谦。”
林若谦黑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是微微勾唇一笑道：“我是一个父亲，为女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不需要用这个谢字。”他说完，却是抱着女儿步上了飞机的舷梯。
惜然怔怔地呆住。
飞机在高高的天上飞行，俯瞰D城的夜景，那星罗棋布璀璨的灯光越来越远。飞机向上，冲破云层，又跨上了新的高度，惜然一阵眩晕，手臂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身旁男子的肩头。
“你没事吧！”林若谦温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她一向都是这样，飞机起飞的时候会眩晕，飞机下降时又会让她的耳朵失聪。
“捏住鼻子，闭紧嘴巴，用力呼气”以前坐飞机的时候，他总会这样告诉她，后来便给她买了飞机耳塞，防止耳朵的不适发生。但是现在，她仍是空着两只耳朵的样子。林若谦皱眉。
“我没事。”惜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调整了坐姿，将那只扶在男人肩头的手收了回来。
林若谦只淡淡的眼神凝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眸光，对着身旁的小人儿说道：“小水晶怎么样？有没有头晕？”
“没有哦。”小人儿脆脆的童音说道。
林若谦笑着揉了揉小人儿的头。
*******************************************************************
今天看看晚上能不能有更新。不过够呛，早上从版纳出发，观光再加上回昆明，要明天的凌晨两点月才能到昆明的酒店。
呜呜，再也不来这边玩了，活活能把人折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