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令冷声，“你胡说？”
黎姑姑眼尾微微上扬，咧嘴欢快的轻笑起来，“尚书令大人，您是三朝元老，奴婢敢怎么蒙骗您？秦王妃中毒被发现，追查起来，头一个死的就是奴婢，秦王将不将奴婢送过来，奴婢都难逃一死，或者说从太后娘娘指奴婢伺候秦王妃时，奴婢就注定有一死。”
“秦王妃的毒是太后娘娘下的，秦王妃早就把中毒之事告诉了秦王，栽赃奴婢下毒是秦王妃与秦王早计划好的。”
尚书令不解，“你既说秦王仇视陆家，韵儿怎么告知秦王她中毒一事，还与秦王谋划？”
“秦王妃心悦秦王，太后娘娘欲除秦王而后快，秦王妃岂会受太后娘娘胁迫去杀秦王，杀她的丈夫，她的心上人。”她心思细腻谨慎，哪怕秦王妃故意表现得对秦王淡淡的，作为女人，秦王妃的小心思根本耐不住她。
话到这，尚书令的眉头紧锁。
“大人，您说是姐姐重要呢，还是女儿重要呢？”
黎姑姑颇有几分挑拨离间的意味，或是说，她本就是挑拨离间。
尚书令望着黎姑姑，眸中隐隐透着一丝杀气，“你话多了。”
黎姑姑微沉下眼睑，看着近在咫尺的地面，眸子变得黯然无神，多吗？
她觉得刚刚好。
尚书令不打算留着黎姑姑，他唤来近身随侍，吩咐他将黎姑姑弄到清静远人的地方处理干净。
就在他同随侍吩咐的那刻，黎姑姑忽然扬起一道如少女般明媚璀璨的弧度，痴痴的望着眼前，好似看到了什么。
昭容娘娘，奴婢来陪您了。
嘴角缓缓溢出一抹鲜艳的红。
随侍发现黎姑姑的不对劲，蹲下探了她的鼻子，又探她的脉搏。
“主君，人已经死了，是服毒。”
尚书令淡淡看了一眼，“把人处理干净。”
随侍扛起黎姑姑的尸身，退了下去。
尚书令望着夜色沉沉的空中，眉宇不自觉拧紧，心头烦躁不已。
他想，秦王将黎姑姑送过来，是想挑拨离间，还是真关切韵儿？
翌日，天晴好风光。
早上，尚书令往宫里递了拜帖，很快得到批复，下午进宫拜见太后。
寻常姐弟许久不见，定然有很多话要说，但这一回，尚书令很久不说话。
意识到不对的太后家，将满殿的宫人遣了出去。
尚书令不拐弯抹角，直接质问太后，“姐姐，你是不是给韵儿下毒了，还不许她解毒？”
太后缄默不言，表情淡淡。
尚书令如鲠在喉，慢慢涌上一股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想起黎姑姑说的，忍不住又问，“秦淑妃母女之死是否与您有关？”
太后峨眉微蹙，她这弟弟从何得知？
太后的不说话，尚书令就当她是默认了。
黎姑姑说的果然没错，秦淑妃母女之死与他的姐姐有关。
尚书令的心头隐隐透着些许不安和担忧。
秦淑妃母女的死，秦王仇视陆家，那他以后会不会对韵儿不利？
尚书令在太后宫里没有多待，去坤宁殿看了一会作为中宫皇后的大女儿，很快就出宫了。
夜里，他翻来覆去，直接失眠了。
第二日，向来不缺席的尚书令竟然告假了。
陆天韵听说父亲不适，连忙赶回娘家看望尚书令。
……
时光一日一日流逝，转眼到了中宫陆皇后的千秋诞。
宫里为陆皇后举办隆重的千秋宴，宴请百官同贺。
作为心腹宠臣，出仕即任重要职责的叶泽霖自然在受邀之列。
花扶疏是官眷，可随叶泽霖出席千秋宴。
她换一身丁香色的衫裙，发饰简单，虽低调内敛，却无处不透着华贵。
这是皇后的千秋宴，场面盛大，叶泽霖又是天子宠臣，备受恩宠，花扶疏觉得她不宜高调，穿着上也不可随意。
宴会的位置是以官职高低来布置的，离天子最近的位置是亲王侯爵，然后依次是不同官阶的官员。
叶泽霖的位置是比较靠前，与尚书令的席位隔了一席。
进入太极殿，花扶疏在叶泽霖身侧安分坐着，听着其他官员、官眷互相打招呼，然后在自个的席位就坐。
不知过了多久，一些亲王侯爵陆陆续续来了太极殿。
花扶疏见到了她师兄秦王与陆天韵，二人往他们过来。
“师妹，叶侍郎。”秦悠然同花扶疏夫妇招呼。
“天韵，秦王师兄。”花扶疏同叶泽霖给秦悠然夫妇行礼。
问候几句，秦悠然携同秦王妃陆天韵坐到他们的席位。
终于，千秋宴要开始了。
陛下赵子煦携同陆皇后、太后、昕阳长公主驾临太极殿。
陆皇后是今日的寿星，是太极殿里最耀眼的存在，她身穿一身真红凤穿牡丹的广袖锦袍，霞帔上镶嵌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头戴一顶龙凤花钗冠，雍容典雅，高贵华丽。
陛下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宣布宴会开始，请诸位爱卿不要拘谨。
酒过三巡，很快就到了献礼的环节。
最先献礼的是诸位亲王、郡王，接着便是公侯，往后就是按品级高低的官员。
轮到叶泽霖时，他献的贺礼是一枚雕琢代表吉祥如意样式的玉璧，由宫人端去给皇后过目。
这时，有一位着紫服的官员以说笑的方式调侃花扶疏，言语上大致说她腰缠万贯富得流油，前些日子给户部送了几百万白花花的银子，皇后娘娘的千秋诞，她该献一份厚礼孝敬皇后才，最后以打趣她献礼别是视如粪土的金银，显得俗气。
闻言，叶泽霖清俊的眉目泛起冷意，便要开口，花扶疏扯住他的袖子，拦住他，让他不要说话，并示意他，她来对付。
花扶疏不认此人，她低声询问了叶泽霖，叶泽霖告诉那是工部尚书，论品级他比叶泽霖高一阶。
见花扶疏不作声，那位工部尚书便以为花扶疏是胆怯了，不敢接话，轻笑起来，带着几分轻蔑，“小女子就是小女子。”
花扶疏将一颗圆润多汁已经剥皮的葡萄含进嘴里，一只手端起玉盏，嫣然道：“姜尚书说的是，妾身受教了。没办法呀，谁让我摊上一个好爹，一位好师父呢，您想羡慕也羡慕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