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二一大早就去小杨树屯打听情况，本来还怕路上碰到叶春香，谁知道人家根本没打算走。
因为今天走亲戚的人多，炳二进小杨树屯并没有引起注意，走到一个用篱笆围着的小院，院子里是一个土坯房，一共就一间房带一个小的杂物间，虽然简陋，但是收拾得很整齐。
祁宝山在院子里洗衣服，抬头看见炳二，放下衣服迎出来，高兴地说：“炳二哥，你怎么来了？”
炳二看见隔壁有人探出头看他们，把祁宝山推进去：“过来有点事，咱们进去说。”
“有谁来了？”屋里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瘦小老太太，穿了一件大几号的藏蓝的棉袄，衣服上满是补丁，但干干净净。
“奶奶，是我炳二。你还记得我吗？”
宝山奶奶认真地看了炳二两眼：“哦，是恩人啊。”
“不敢当，不敢当。”
“宝山啊，你拿一把黄豆去小云家换块豆腐回来，”宝山奶奶抓着炳二的手，“这回说什么也要吃完了再走，俺家宝山麻烦你们了。”
“奶奶别忙了，我这次出来有事，还得抓紧时间赶回去。”
“炳二哥，什么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就是来找你们帮忙的，我找你们打听个人。”
“谁啊？”
“你们村有没有一个叫叶春香的？”
齐宝山挠挠后脑勺：“叶春香？没有这个人吧。”
“确定吗？”
“我也不太清楚，长什么样子啊？”
炳二给他们形容了一下：“大概三十来岁，1米5多，吊梢眼，长脸，梳一个低辫盘起来，我也不知道她平时是不是都这么梳。”
宝山奶奶想了想：“你说的是林三子他媳妇吧。”
祁宝山恍然大悟：“啊，好像林三嫂子确实姓叶，我们平时都叫林嫂子或者嫂子，我就忘了，但是她才二十多岁吧，反正没有三十。”
“她还有5个闺女。”
“那就是她了，就他家连生了五个闺女。她怎么了？”
“她把小闺女扔到我们村，被我们村的人发现了，之后就要把孩子送给我们村的人，现在连人带娃都在我们村呢。”
祁宝山震惊：“啊，不能吧，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俺看三子哥对他闺女挺好的，养的白白净净。”
宝山奶奶撇撇嘴：“那是之前，这一年越来越不像话，人也没之前有干劲。”
“我听叶春香说他还总打老婆。”
祁宝山眼神里带着不信：“没有吧，俺看两人感情挺好的，林嫂子也没跟三子哥酸过脸子啊。”
宝山奶奶叹了口气，诶哟，我的傻孙子呦：“应该是真的，左邻右舍都听见过。”
祁宝山憨憨地张着嘴，呲个大牙：“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宝山奶奶看着憨笑的大孙子：“你天天就知道埋头苦干，知道啥啊你，还不如俺这个不出门的老太太。”
“嘿嘿。”
宝山奶奶皱着眉头问：“三子媳妇她真这么干啊，这丧良心的，也不怕遭报应，宝山你去林家打听打听，看看他们家老爷子知不知道。”
“宝山，出去别提我啊，我是私下来的，要是出事，我可不想被他们家缠上。”
祁宝山：“俺知道了，俺就说俺要借他家的锯子，炳二哥你跟我去吗，我带你认认门，你可以躲旁边偷偷看。”
“不用了，你去打听一下就行，我们主要是怕被人讹上。”
祁宝山出门，宝山奶奶拉着炳二问孩子情况：“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被捡到她的那家收养了，那家人挺好的，之前丢过孩子，看见那孩子第一眼就觉得她和之前丢的那个女儿长得像。”
“老天保佑，唉，可怜的娃爹不疼娘不爱的，跟了别人没准能平安长大。”
过了一会，祁宝山拿着锯子回来：“我问了，三子哥和媳妇昨天下午就没在家，听邻居说他们出去走亲戚了。”
“我们就见着叶大姐，没看着有男的。”
“那我再去打听打听？”
“算了，不用了，谁家出去干坏事还光明正大的，问也问不出什么。”
祖孙俩要留炳二吃饭，炳二推说还要回村里办事，给他们留下一包盐和几块大白兔：“新年快乐啊，回见。”
祁宝山追上去没追上。隔壁刚才探头的人打开门，贼眉鼠眼的看着祁宝山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啊，也太抠了，走亲戚就送这么小的纸包，俺可是你的亲叔叔，分一半不过分吧？”
隔壁住的是宝山奶奶的二儿子祁玉柱，因为宝山爹当了赤脚大夫，所以一直觉得父母偏心老大，等爹一死，立马说家里添了闺女，一家四口住不开，把宝山奶奶和祁宝山赶到老房。
祁宝山把奶糖悄悄用纸包挡着，打开纸包给他看了一眼：“不是亲戚，家没盐了，托人给俺捎回来的。”
“切，就是一包盐啊，我说你不能又冒出一个穷酸亲戚，没劲。”
祁宝山啪的一声大力把门甩上。
“嘿，你个小兔崽子，什么态度。”
炳二还在吭哧吭哧回来的路上。村里早就热闹了起来，没出半天，大家都知道牛婶捡了个外孙女，和被拐走的齐红叶很像。
听着外面孩子哭，叶春香早上五点多就醒了。
昨天晚上田大夫看过大宝说是发烧，虽然没有婴儿，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在采购物资的时候备上了能用的药。
牛婶和齐红桃连喂药带给大宝擦身体忙活到半夜。
早上大宝可能是饿了，哭醒了，牛婶给她蒸了一个鸡蛋羹，吃饱后大宝冲着牛婶啊啊，还一逗就笑，满是天真无邪，也不知道自己被爸妈抛弃了。
叶春香听着旁边的动静没睁眼，舍不得出被窝，这炕烧的真暖和，被子也软和厚实，在炕上躺着装睡，砖瓦房就是不一样，能享受一会是一会。
齐红桃喊她起来吃早饭才睁开眼睛。昨天晚上忙着小宝就熬了点粥，但是这粥可比他们家的稠多了，还是大米的。
早上吃的馒头咸菜和小米粥，也不错，这馒头可是白面的，一点别的不掺。
叶春香看着大宝：闺女啊你可别怪娘，牺牲你一个，你四个姐姐就保住了，何况娘还给找了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