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两眼一翻，肚皮朝上飘在水面，不出片刻，就变成一个幼童的样子，渐渐沉入许愿池。
晏岁心伸手把鱼……把人捞起来，仔细打量。
金鱼化形的幼童很小一只，像三岁小孩，头发是红色，耳朵的位置是鱼鳍，其余部分与人类并无差别。
忽然，小金鱼睁开了眼。
橙红色的眼睛灵动清澈，好奇地看着晏岁心。
稚嫩的童声响起：“娘——”
“我是你主人。”晏岁心眉头微微一皱，纠正道。
金鱼似懂非懂眨了眨眼睛，忽然眼神一变，改了称呼：“人类。”
晏岁心：……
这家伙是不是只会这两种称呼？
“我刚化形，会有一段时间的失智期。”金鱼解释道，“就是心智会和三岁小孩差不多，你把我放在池子里，我变回本体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晏岁心依言照办，刚要把金鱼放进许愿池，手上的小崽子突然开始左蹬右踢，爆发尖叫：“娘——你要把我沉湖吗！”
晏岁心：“……”
手一抖，金鱼的身子被放下水面，脚尖挨到了水。
然三岁小孩真的只有三岁小孩的心智，忘了自己本体是条鱼，一沾到水，立马发出刺耳的尖叫，比起公众场合猴叫的熊孩子有无过之而不及。
“救命，我娘要杀我——”
啪——
金鱼左脸上印着一个红掌印，难以置信地看着给它一个大逼兜的晏岁心。
此时它还处于失智期，并不能懂这一巴掌的深意，正当它鼓起肚子深吸一口气，打算发出更为尖锐的嚎叫时。
啪——
又是一个大逼兜，落在它的右脸上。
金鱼：……
不是，女人？有这么对小孩的吗？
晏岁心看着两边脸颊都被打出红印子的金鱼，微微皱起的眉终于舒展，就在金鱼以为她良心发现，要好好对自己时，听到对方如是说：“还是打对称点好看。”
金鱼：……
两巴掌落下去，金鱼终于消停了，晏岁心语气认真对熊孩子说：“首先，你是一条鱼。”
“鱼是不怕水的，其次，我是你的主人，你只能称呼我为‘主人’，乱认亲的话，会被打的。”
金鱼点点头，从善如流唤道：“知道了，姑奶奶。”
晏岁心嘴角抽搐一下：“算了，反正你这状态只是一时，待会儿清醒了就好。”
她还想和金鱼说些什么，身后有人叫住她。
晏岁心回头，瞥见对方是学宫上常见的白衣道士，那人来告知她琴道老师的课开始了，请她即刻前往琴宫。
晏岁心回了一声“稍后就到”，转头望着死死抱着她胳膊的金鱼。
金鱼弱弱道：“娘……姑奶奶……主人，我不想你走。”
长相精致可爱的水族幼崽如此哀求，但凡是个人都会心生怜惜。
可惜晏岁心没有心，只觉得这鱼真碍事。
“变回本体。”她冰冷无情道，“在许愿池里待着，直到我回来接你。”
金鱼两眼泪汪汪，双手抓得更紧，一副死活不放人走的模样。
晏岁心缓缓举起右手。
看到即将落下的大逼兜，金鱼终于松开手，问了个令人沉默的问题：“我忘了自己的本体了。”
白衣道士已经离开，晏岁心脸色愈发冰冷，金鱼目光在许愿池下游动的鲤鱼扫过一圈，灵机一动，变成一条普通鲤鱼的样子，噗通一声掉进水里。
“等我回来。”
抛下这句话，晏岁心去往了琴宫。
在她离开半响后，一个锦衣修士狗狗祟祟出现在许愿池边，嘴里嘀咕着：“宫主今天要请学宫诸位老师吃全鱼宴，让我想想，鱼总共有多少种做法来着，清蒸红烧油炸焖……”
“山海学宫人杰地灵，诞生在上面的食材一定不简单，宫主居然特意嘱托我来许愿池捞鱼，难道真让我凤朝歌猜对了？”
来人正是学宫上的厨子，凤朝歌。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随着他念完几十种烹饪手法后，许愿池底，有一条肥美的鲤鱼似乎在发抖。
“小家伙真有灵气。”凤朝歌微微一笑，满面慈悲，“今晚的全鱼宴上，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凤朝歌大手一挥，一张网铺散开来，在许愿池中迅速蔓延。
捞起一堆鱼后，他背着大网踏入学宫厨房。
一顿操作猛如虎，处理完大部分鱼，凤朝歌摁住拼命挣扎的鲤鱼，高举菜刀。
金鱼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忽然回忆起晏岁心的巴掌，只觉得与菜刀相比，那大逼兜甚是亲切温柔。
——救命，主人究竟有没有想过，居然有人会抓许愿池里的东西当食材啊！
那一刻，求生欲拉满，智商却没有回满。
凤朝歌只觉得手底下的鱼突然爆发惊人的力量，身为筑基修士的他竟然把握不住，让手里的鱼飞出菜板，在厨房里胡乱蹦跶。
金鱼一路蹦跶，跳出厨房，飞到接待客人的大厅里。
此时诸多等着吃全鱼宴的老师已经到了，看着蹦蹦跳跳的鲤鱼，不由面露惊疑。
“这鱼竟然有结晶修为，山海学宫用结晶修为的鱼做食材，实在是令人惊讶。”
“既然有了修为，便当以灵兽看待，虽然它长得和普通食材没有区别。”
“鱼鱼这么可爱……”
“不吃白不吃。”
金鱼能听懂他们的话，看到一部分老师也要过来帮忙抓自己，吓得六神无主，鱼头茫然地摆了摆，四处张望。
忽然，它目光瞥见席上一个面容冷峻的玄衣男子，如同看见了希望，鱼尾一摆，蹦进那人的茶杯里。
被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脸的剑涉川：“……”
他伸手抓住金鱼，语气不善：“这都烫不死，果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