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自食苦果
“朕前几年和工匠们想了无数方法，可谓费尽心力，建设梯田式样的水泥晒盐场，制做那种大风车提海水，节省人力，改良了晒盐法，盐场产能提升不少。”
“让天下人吃饱饭朕觉得现在还有些奢望，想着先让天下百姓能吃的起盐，餐桌上能有点可口的饭菜。谁知道盐场的盐堆积如山，但是盐场的伙夫们比起以往还要劳累。”
“朝廷连年的盐课完不成，难不成天下人都不用吃盐了。”
“这个世道如此的怪哉！还是有人在败坏盐政，动摇朕的江山？”
杨廷和一脸平和，神情放松。
毛纪身体笔直，不动如山。
杨一清低头喝茶，事不关己。
王琼有点幸灾乐祸，似笑非笑。
蒋冕张目四顾，张口欲言。
五位阁老表情各异，心中做何想也不得而知！
对皇帝隐约带着威胁恐吓的话也当做是听一听罢了！
都知道，盐课完不成，官盐卖不出去。
但是各地私盐泛滥成灾，天下人是不缺盐吃的，就是价格稍微贵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这么些年来已经形成了一张巨大又密不可分的关系网，这当中的利益把无数人牵扯其中！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条天然的纽带。
至于这里面的利润划分，可能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御书房寂静无声，只有杨一清喝茶时，把茶杯弄出些细微的声响！
朱厚照的目光在几个阁老的脸上来回穿梭。
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陛下明见！”片刻，杨廷和缓缓说道：“盐课败坏，盐政倒退！各地盐转运司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朝廷要派要员前去各地盐场训斥，整顿，清理盐场，拖欠盐款找商号追回，恢复到前些年的光景，不能让国库空虚而肥了这些唯利是图的商贾。”
“嗯！首辅言之有理，先帝时，户部曾经有大力整斥过盐政，收效甚好！”杨一清一手捏着下巴上的胡须，一字一句说道。
王琼斜眼瞥了杨廷和一眼，毫不掩饰自己对他厌恶，江南淮盐败坏，其实对以他来说的西北世家等人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大量的低价私盐被人运去了九边之地，变关守将和当地的大世家，还有王府一起控制着私盐的销售和走私，每年能赚不少的银子！只是现在整个九边基本上已经不会有人敢走私大宗货物了。
有门道的都去了宣府，那边有个半开放商榷的张北城，可以光明正大的和蒙古人交易！
杨廷提议派人去整顿盐政，在他看来其实是要打击异己，让盐课重新洗牌，重新分配蛋糕。
这人选就是重中之重！于是向朱厚照拱拱手道：“陛下圣明。可选派一正直不阿之御史去查查，如此败坏朝廷纲纪，定要让两淮、两浙、长卢、山东、福建、河东6个都转运盐使司的大使，副使来京城向陛下禀明。”
其他几人也是连连点头，口中“嗯嗯”。都赞同首辅的意思！
朱厚照咂吧砸吧几下嘴唇，这说了好像跟没有说一样。孝宗朝期间一年三百万引的产能（一引400斤，大引盐，还有孝宗期间出现的200斤一引的小引盐），加上私盐估计提升到了四百五十万到五百万引。
随着晒盐法的慢慢普及，每年的这个产能还会递增！
天下人吃廉价盐指日可待！
现在京城盐价15文一斤上下浮动，全国各地价格有高有低，平均算十文的话，一引盐能卖4两银子。
4百万引一年就有一千六百万的总收入，除掉所有开支，损耗之类的，对半的利润总是有的，这大几百万两银子，就这样被各种各样的理由进了私人腰包。
“朕记得景泰年间，京城一斤盐才四文，五文钱，后面陆续上涨，总不过就是7文八文的样子，正德十年开始就超过了十文，现在居然到了十五文。难怪盐场的盐卖不出去，原来是价格太高，老百姓宁愿清汤寡水，也不愿意多买点盐巴！”
杨廷和见朱厚照话中有话，但是不想多说，盐政牵涉到了运河沿线，整个长江流域，西北九边，还有沿海不知道多少豪门大族。
届时触动的是无数人，他可不想引火烧身。
当即站起身来：“陛下，老臣等内阁会尽快议事，召集户部，御史协商方法，三个月内把大明上下6个盐运司，从上到下还有地方盐场都大力整顿一番，但凡有贪赃枉法的该下狱的下狱，罢官的罢官。今年定能让盐课达标，甚至还有超出！”
“嗯，陛下，老臣5人加上户部尚书，六人一人负责一个盐运司。这样好提高效率。”
“老臣莱州人就去长芦。”毛纪抢先说道。“顺便也回老家看看，望陛下准允！”
“老臣去山东！”
“老臣去......！”
。。。。。。
顷刻间，就和小朋友分糖果一般，都自告奋勇的把自己亲近的地方给瓜分完毕，把朱厚照这个皇帝当成了可有可无的透明人一般。
蒋冕笑道：“那就正好每个月去两人，剩余几人还要留在京城辅佐陛下处理政务。”
几个老头都觉得这样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大家都能和颜悦色的把事情处理好。皇帝也省了很多事情！
朱厚照忍不住轻拍手掌，以前他就是这样被当做了提线木偶，摆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
下面的人就把蛋糕分完了。
你还不能说他们考虑不周，办事不力！
“就按照各位老先生自己选的地方去办理。不过朕有个小要求。”朱厚照邪魅一笑。
“6个盐运司，60颗有分量的人头！”
“顺理盐司，你们尽快安排人手去就可以。查案缉捕之事，朕会让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在旁边协助。
“定不会出现冤案！屈打成招之类的事情，都是会在各位老大人的指点下，查明一分一毫。也不会让一条漏网之鱼跑掉！”
“朕倒要看看，这盐，天下人还吃不吃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