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十月,时间临近冬日,季风转变,郑芝龙的福船舰队借着北风一路南下,终于进入广州附近的南海海域。
郑芝龙正在拿着望远镜观望四周海域,这时,一脸凶相的郑芝虎快步来到郑芝龙身边汇报。
“大哥,我们自己进入南海了,刚刚收到海上传来的消息,刘香那厮贼心不死,听闻我舰队主力南下,已经联合了南洋诸多海盗,准备截击我们。但是,这帮人现在藏在哪里,尚且不知。”
郑芝龙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恋恋不舍的抓在手中把玩。同时,面对这个多年的死对头刘香,郑芝龙的神情变得相当的严肃。
“当年若不是这个刘香苦苦相逼,本将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接受那熊文灿的招安。不过时也命也,也得亏这个刘香,成就了我兄弟三人一番富贵。”
“不过这个刘香,着实是你我兄弟之大敌。记得上一次我们与刘香大战,他手下就有大小战船不下千余。听闻这些年,这狗东西跪舔番鬼,在南洋混的风生水起,我估计,这次他来,怎么着也得有两千条船了。”
“传本将军令,所有船只保持警戒阵型,不得擅自离队。另外,派人上岸去传消息,凡是能给咱提供刘香情报的,都是我郑家的朋友。除赏银五百两之外,凡是能提供刘香团伙藏身地的,免费赠送十面我郑家的旗帜。”
(郑芝龙作为明末海上霸主,收入规模极其庞大。有资料记载其年收入高达千万两白银,几乎可与明朝一年约一千二百万两的财政收入相当;另有说法提到年收入两三千万两白银,是明朝年收入的三倍,或直接指出其收入为国家政务总收入的3倍。其财富主要来源于海上贸易相关业务,包括走私贸易利润、海上护航费、港口规费等。
在当时东南沿海海盗横行、海禁政策执行混乱的背景下,郑芝龙通过军事力量基本控制了东南沿海的制海权。他发放的旗帜就相当于一种海上贸易的许可证,悬挂其旗帜的商船能够在他的庇护下,较为安全地进行海上贸易活动,减少了被其他海盗劫掠以及官府无端干扰的风险。
郑芝龙售卖旗帜本质上是一种商业和军事结合的手段,既增加了自己的经济收入,又巩固了对海上贸易的控制。不过,这种具有保护作用的“通行证”,并没有统一确切的价格记载,不同时期收费不同,大致是每艘船每年缴纳3000两白银。)
郑芝龙财大气粗,上下嘴唇一碰,价值三十万两赏钱就出去了,比之朱由检,简直一个天一个地。然而郑芝虎却并不那么乐观。
“大哥,咱们这些年主要都在南海以北活动,精力都放在维护北方航道上面了,南洋这一块,咱们郑家恐怕没刘香那家伙吃的开。”
“而且,这些年刘香跟那些粤商走的很近,那个粤商商会会长杨四,多年前就跟刘香不清不楚的。依我看,这些年刘香那厮能在南洋越做越大,跟那个杨四脱不了干系。”
郑芝龙听着郑芝虎的分析,脑中也在不停的算计,便见他看向茫茫大海,眼神不断闪烁。
“老二,以前咱们是单干,现在不同了,背后可是有陛下在,你不要老是拿着海盗的思维来考虑问题。听闻陛下爱财如命,这杨四既然有问题,那便交给锦衣卫来处理…”
郑芝虎闻言心中一颤,这沿海的商人,哪个不是跟各方势力勾勾搭搭,念及于此,郑芝虎有些为难的开口。
“大哥,那杨四身后站的可是整个粤商,您这么做,怕是会坏了道上的规矩…”
郑芝龙闻言,突然转头看向郑芝虎。
“老二,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我已是官身,看问题的角度也要转变一下了。而且你那小侄子郑森在忠嗣学院也算争气,颇受陛下看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只要抱紧陛下这条大腿,我郑家崛起之机便在眼前…”
“至于你说的规矩…呵呵…除非他粤商不出海,否则我郑家的规矩就是规矩!”
郑芝虎这会儿算是听懂了,咧开嘴,一巴掌拍在船头栏杆上。
“大哥说的对!咱现在是官了,还讲个狗屁的江湖规矩。大哥你就是南洋的天,我郑家的规矩就是规矩!”
“啪!”
见到郑芝虎情绪上来了,郑芝龙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郑芝虎头上。
“瞎嚷嚷什么呢?什么天不天的?还有,我郑芝龙现在对钱不感兴趣,咱要为你小侄子积累名声。今后给我悠着点,祸从口出的道理要常记于心!这南洋是陛下的南洋,是大明的南洋!不是我郑家的南洋!”
“这些年,我郑家势力独占台湾,这次出来,怎么着也要给陛下一个交代。除此之外,还震慑一下那些个粤商。因此,这一仗,咱不仅要赢,还要赢的漂亮。”
被郑芝龙打的郑芝虎丝毫不介意,反倒是感觉大哥更亲切了。突然,郑芝虎又皱起了眉头。
“刘香一直和我们势均力敌,现在背后又有番鬼支持,怕是不好办啊。而且,现在刘香藏身何处,我们并不知晓,以他的尿性,肯定会在我们跟英国人作战时跳出来搅局。大哥,这仗想要赢的漂亮,怕是有点难…”
郑芝龙纵横大海这些年,对于海盗的尿性不要太清楚。
“老二你说的在理,这茫茫大海,踪迹难寻,若是这刘香趁着我们跟英国人作战时跳出来,还真不好办。不过,刘香这次玩的这么大,两千条船,几万人聚拢在一起,每天的吃喝就是他最大的漏洞。往海上放消息,能提供刘香船队消息的赏金一万两。”
郑芝虎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大哥,您这悬赏一波接一波的,也太多了。如今刘香势头正盛,恐怕没多少人会给咱提供消息…”
郑芝龙冷笑一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有多人视金钱如粪土。而且,这只是幌子而已。老二,你马上派人出去,死死盯住各个海盗补给点,凡是有大规模饮水补给的,给我盯死了,必是刘香那伙人。”
“还有,杨四手下的那帮粤商也盯紧了,这帮人要钱不要命,不排除刘香借他们之手送补给的可能。至于锦衣卫那边,我亲自来弄。”
说着,郑芝龙双目寒光一闪。
“只要能找到那刘香的老巢,那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郑芝虎点点头,他郑家财大气粗,区区一点赏银而已,算不得什么。搞清楚了郑芝龙的目的,他也就放心了。
“大哥放心,我这就派人去办。”
见郑芝虎离开,郑芝龙皱眉喊来一名亲卫。
“传令,全力搜索英国人踪迹,发现异常立刻来报。”
“ 诺!”
卫兵答应一声,旋即快步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