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炎敬坐在书桌前，除了脸色苍白些，倒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黄阁老一定要我前来，是要告诉我什么秘密？”谢晚云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
“此事睿亲王在场，有些不便，还请回避。”黄炎敬不慌不忙地说。
燕堇白眉毛一皱，便想发火。
黄炎敬笑了笑，“莫非睿亲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夫如今行将就木，还能有什么危险？”
谢晚云示意燕堇白到外面等他。自己坐下来，“阁老说得不错，倒是我小气了。”
燕堇白只得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黄炎敬这才说道：“谢夫人，你和燕绥之会成亲吗？”
语气竟带着一丝焦虑。
谢晚云一怔，万万没想到黄炎敬会这么问，他们成不成亲，又与他何干？为何一脸急切，恨不得立刻得到她的回应。
当下便冷冷地回道：“这与黄阁老无关。我今天来，是因为阁老答应告诉我一些往事，解开我多年求而未得的谜团，而不是来叙旧的，况且我与黄阁老，也无旧可叙。”
“这么说是会成亲了？燕堇白，也是你们的孩子对吗？”黄炎敬却全不在意她的态度，只顾着追问。
谢晚云简直无语了。黄炎敬何时变得这么八卦了？再说这是他们的家事，与他黄炎敬何干？
黄炎敬几乎是带着些许的紧张在观察她的反应，突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我便放心了。”
谢晚云更是莫名其妙，你放心？关你什么事啊，你放什么心啊？
黄炎敬却嘴角含笑，似乎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他早就奇怪燕绥之这个来历不明的侄儿到底是什么人。
而燕绥之对谢晚云的关心更是让他意外，而这两个人还能豁出性命去诏狱救他。
原来如此，他没有猜错。
“黄阁老，你有话就请直说，若是没有，便由我先问，你回答就好。”谢晚云有些不耐烦了。
“好，谢夫人请问。”黄炎敬欣然答道。
“当年蓝月关一事，可是你一力阻挠？”谢晚云在仇人面前提起往事，仍觉心痛。
黄炎敬苦笑，“谢夫人，我知道所有人都怀疑我，可是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不过是替人办事罢了。”
果然。谢晚云眸色一寒，“是何人能支使你？”
“谢夫人早已猜到，又何必问我。”黄炎敬答得不慌不忙。
谢晚云心中一阵闷痛。
“你得了授意，有意拖延。可是你们没想到谢家军如此顽强，竟能支撑那么久，在兵部尚书安大人和其他臣子们一再催促下，不得已发了援兵，可你们仍然不死心，于是摄政王拿出了假的行军图，是这样吧。”
黄炎敬眸子晦暗，半晌，才轻轻点点头，低声道：“对不起。”
像有一把剑直接刺进了谢晚云的心脏，痛得她冷汗涔涔。
所有的前因后果她都已猜到，可是始作俑者亲口承认，仍然让她痛不可抑。
“为何？”她仍然不甘心地问出这两个字。
“自然是怕谢家功高震主。事实上，当时我曾劝过皇上以国家社稷为重，可皇上一意孤行，我也只得替他背了这口锅。”
“为何今日又要告诉我？”
黄炎敬眼中陡然现出恨意。“这么多年，我替他谋划，替他挨骂名，可是现在我的利用价值没有了，我还要听他的安排去死，我不甘心。”
谢晚云心中一惊，“皇上下旨定你的罪了？”
黄炎敬自嘲道：“他怎么会定我的罪？定了我的罪就等于定他自己的罪。他只是暗示我可以去死了。我畏罪自裁，正好全了他体恤旧臣的一颗仁德之心。”
谢晚云立刻想到下午黄炎敬接过手谕的那一刻面如死灰的表情。
这冷酷的帝王心术着实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