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云出了花容，便又赶去了另一家铺子，结果在大街上和燕绥之的马车擦身而过。
“燕大人！”她撩开车窗帘，想也没想就喊了一声。
燕府的马车立刻停下了，燕绥之探出头，看见是她，顿时惊喜莫名。
谢晚云浅浅一笑。
燕绥之顿觉即便所有的花朵都绽放开来，也不如这张笑颜来得惊艳。
片刻后，两人置身于兰意轩中。氤氲的茶香环绕着两人，凭栏远眺，春光明媚。
谢晚云先开了口：“是你让人教训秦肃安的？”她早已猜到是他，却一直没有机会当面道谢。
燕绥之点头。“秦家人太过可恶，给他一点小教训。”
谢晚云沉默片刻，又说：“多谢你了。”
燕绥之的神情温柔得如一汪湖水，眸光明亮得如坠入湖中的星子。
“姩姩，不必对我说谢，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谢晚云心跳加速，又来了！燕绥之，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这种话！
燕绥之轻叹一声，又道：“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如此卑鄙，竟会四处散播谣言，姩姩，对不起。”
谢晚云傲然一笑，“我只当是狗吠。”
燕绥之忍不住笑了，这才是那个明艳如朝阳一般的镇国公嫡女。
谢晚云收起笑容，面容凝重起来，燕绥之知道她必然有话要说，也不催她，心中却隐隐明白她想说什么。
“燕绥之，秦肃安不是堇白的生父，那晚上与我……也不是他。那么，你知不知道堇白的生父到底是谁？”
燕绥之默然。握着茶杯的手指用力得泛起了白色。
谢晚云几乎摒住了呼吸，在等他的答案。
燕绥之，是你吗？
燕绥之终于开口了。“姩姩，别问了。我不想骗你。”
还是这个回答！
谢晚云已经习惯他这个态度了，还是忍不住失望了。正想告辞，燕绥之突然郑重地说道：“姩姩，你不是一直对当年镇国公在蓝月关兵败，举家殉国的事心存疑虑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不是意外，而是一场阴谋。”
像被一团又湿又厚的布捂住了口鼻，谢晚云这一瞬间只觉得呼吸阻滞。
燕绥之的声音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听不真切。她只能费力地睁大了眼睛探寻地看着他。
“当年镇国公蓝月关被困，紧急军情送到了朝堂之上。虽然有首辅的疑问拖延，但他的权势还不足以拖住军情。所以，后面援军虽然迟了些日子出发，但是镇国公经营蓝月关多年，城墙厚重，粮草充足，将士们英勇善战，本来是可以等到援兵到来。”
“所以呢？”谢晚云嗓音干涩，脑子仍有些空白。
她虽然早已怀疑这其中有隐情，但她一直无法接触到权力的内核，所以这些东西在她而言，都被裹上了一层迷雾。
“行军图。援军拿到的，是被换掉的行军图。”燕绥之一字一顿地说，眸光炯炯。
“所以，援军行走了的是错误的线路，以至不能按时赶到。我爹爹……我哥哥和全军将士才会……”
才会支撑不到援军的到来，全军覆灭，壮烈殉国。
谢晚云全身发抖，眼睛却亮得出奇，散发出慑人的光芒。
真相如此丑陋，如此惨烈。
她的父兄，一片赤诚，忠君爱国。三军将士，远离故土，为国戍边，在强敌来犯时，英勇杀敌，血洒疆场。
结果将士们不是为了保卫国家而死，而是死于几个野心家的阴谋。
那都是些鲜活的生命啊！她为他们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