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一直恭恭敬敬地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东家的神色，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谢晚云不露声色。她也想先听听掌柜们的意见，毕竟他们天天和顾客打交道。
“夫人，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常有客人询问皮货，但咱们云间坊备货有些不足，有生意却不能做，岂不可惜。小的也曾向夫人禀告过的，不知夫人是否遗忘了？”
谢晚云沉吟不语，手指紧紧地捻着手里的佛珠。
并不是她遗忘了，而是今冬实在寒冷，皮货还未进京便被客商抢购一空。
前一世，谢家本就驻守边关苦寒之地，直接和当地人采买了，不仅方便，价格也低得多。
“大掌柜说的是，我已经和北方的客商订了货，会尽快进京的。”
谢晚云指着柜台上摆的一件缎面的棉衣，说道：“云间坊做的是高端生意，很多客户家中都有绣娘，多半是买了绸缎自己做，可以多放几个样品，搭配适当，要给客人一个印象，云间坊的式样都是最时兴的，是最有品味的。这才是云间坊与其他绸缎庄的不同之处。”
几个掌柜都是眼前一亮！东家就是东家，这眼光真是独到啊！
谢晚云又来了店铺后面的成衣作坊，进门便感到一阵寒意。再看裁缝绣娘等人，一个个冻得脸色发青，不住地跺着脚，把手放到唇间呵气。
谢晚云皱眉道：“这么冷的天，为何不生碳火？”
管事的忙上前回话。
“回夫人的话，作坊内的绸缎布匹，均是易燃之物，万一蹦个火星什么的，后果不堪设想。再加上今年木碳贵，我们也是想着能省便省些了。”
谢晚云眸色一寒，叱道：“这能省几个钱？手脚都冻僵了又如何做得好衣裳？在房中筑一铺火炕，不见明火，安排伙计时时守着，当是无妨。”
正在做工的裁缝和绣娘们听了，都面露感激之色。
谢晚云看在眼里，便又对众人说道：“天气寒冷，大家辛苦了。是我这个东家考虑不周，在此给各位赔不是了。”
众人都连称东家宽厚，忙着七嘴八舌地道谢。
谢晚云转头吩咐大掌柜：“裁衣裳剩下的边角面料，可做些香袋，靠枕什么的，上面绣上云间坊的名字，送给客人，不值什么钱，却是咱们的心意。”
几个掌柜一听，恍然大悟，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裁缝绣娘们在裁剪之时剪子稍微偏那么一点，省下的面料，就足够做出许多香袋靠枕了。
这样一来，云间坊的大名不是传播得更快了么？
施出一些小小恩惠，便能让伙计对东家心生感激，更加尽心工作，还得了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全哥儿一直跟着谢晚云，竟一反往日闹腾的模样，显得十分安静。
谢晚云把事情安排妥当，这才问他，“全哥儿，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全哥儿犹豫一下，“大娘子，若是我说得不对，你可不能罚我。”
谢晚云不禁莞尔。
玉坠也笑道：“全哥儿学精明了啊，知道要先讲好条件，免得吃亏。”
谢晚云拍拍他的小手。“说吧，说错了也不罚你。”
全哥儿吭哧两声，清了清嗓子，才说道：“大娘子，我觉得你是在笼络人心，就像当将军的要对自己的士兵好，打仗的时候士兵才会为将军卖命。”
谢晚云眉峰一跳！心中也颇为惊讶，没想到全哥儿竟有这样的见识。
或许正是因为小孩子单纯，反而更能一眼看透事物的本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