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澈还没来。
实验室中的一众院士此时也正是空闲。
其实也不能叫空闲。
毕竟他们满脑子的不可思议，只是束手无策罢了。
而在这个时候顾知秋刚好提出了一个自己的实验方向，于是，验证一下倒也无可厚非。
在郭老的安排下，几位院士开始测试重氢水的光谱。
实验很简单。
采取AtR法，将重氢水样品滴在AtR晶体表面，然后采集重氢水样品表面的反射信号获得样品表层成分的信息。
对于吸收光谱来说，吸光度符合比尔定律。
A=axbxc。
其中，
A，样品的吸光度。
a，样品吸收系数。
b，样品厚度，即光程，红外光穿透样品的长度。
c，样品浓度。
参与实验的院士们将参数列表记录，随后逐一将样品的吸光度进行计算。
接着在现代红外光谱仪上，快速的进行了转换。
红外中透光率和吸光度之间的关系满足公式：A=-lg(t)
其中： A，样品的吸光度
t，透光率（%）
不过在红外光谱仪上，直接按下按钮，所有的红外透光率便全部显示了出来。
几名院士将光谱进行汇总，然后递给了郭老。
“有偏差，重氢水吸收电磁波波段低谷在600nm附近。”
郭老的声音缓缓的在实验室里响起。
所有人如同噩梦惊醒一般，纷纷打了一个激灵。
顾知秋问道：“会不会是因为重氢水的物理性质改变，导致了波段的不同？”
“不会，”郭老道：“根据之前的实验显示，重氢水在液态情况下和普通的水是没有区别的。”
顾知秋的疑问解除。
那各种猜想和各种让人不可思议的问题，便接踵而至。
当然，不止是顾知秋。
在看到实验结果之后，所有院士都意识到了问题的诡谲。
所有院士回到了办公桌前，然后不约而同的坐了下去。
郭老坐在众人中间，思索了片刻，道：“大家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吧，看看其机制是怎么样的。”
重氢水的反常现象，让这些做了一辈子研究的老科学家们，险些崩溃。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曾经有人给了你一抔土，告诉你这是火星土。
然后你花费了毕生精力去研究这些土壤，为此发表了无数研究。
甚至提出了火星殖民、开始搭建火星实验室。
结果在你垂垂暮已的时候，告诉你这些火星土，其实是假的，是在地球上人为制造的。
是的，我相信不管是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裂开。
这些院士们也不例外。
水的性质，几乎已经如同常识一般，毋庸置疑的被每个人所接受。
而水作为能够溶解固体最多的溶剂，无数生化实验，都是依托于水的常识性性质来做的。
如果从这一刻起，水的性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那过去他们的实验结果，他们的科研贡献，他们所搭建出来的生物、化学体系，恐怕也都要随之坍塌。
这种近乎地震一般的情况，让他们久久无法释怀。
讨论进行的十分困难。
液态重氢水和普通水的分子结构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的性质，又好像完全与水不同。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人心里十分不舒服。
过去科学家们总以是否有液态水来判断其他地球上是否有生物存在。
但此时重氢水的出现，让他们开始思考，是否不同天体上面的“水”，都不是一样的。
刚才的那个实验，水的吸收光谱，是指不同波段的光波在通过水时被吸收的程度。
其实对于不同波段的光波来说，水对于他的吸收强度会有很大差异。
虽然科学家们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原理，但实验结果是，水在300nm——900nm之间有一个吸收低谷。
这意味着这个波段的光，会更容易的“穿过”水。
巧合的是，这个波段范围，和人类可见光波段匹配的非常好。
会有人反过来说，这或许是人类祖先是海洋生物的证据，正是因为海洋培养出了人类的可见光波段范围！
但逻辑上讲不通，没理由早早就离开海洋的人类形成了这样的可见光范围，而在水里生存了更久的水下生物，却未能演化出来。
因此，反过来质疑的说服力不强。
如果大开脑洞的话，可以把已知的信息汇总一下:
一，水可以吸收能量\/电磁波。
二、水对电磁波的吸收光谱，与可见光的波段范围出奇的契合。
三、重氢水在分子结构完全没有变化的情况下，吸收的电磁波波段出现了差异，但吸收的低谷仍然在可见光范围。
四、从表象上来看，重氢水和普通水的唯一区别，就在结冰的过程中，重氢冰的分子结构开始随机分布。
那或许，应该是这样的版本——
“水是生命产生的最大秘密。
水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或者是信息。
而生命，则是这些信息保存的介质。
水中蕴藏着复杂的编程，
有的负责保证生命的正常进行，
有的负责信息的转录，
当然也不排除还有一些更复杂的运作机制。”
在顾知秋的一番大胆猜测之后。
所有人都被干沉默了。
很显然，顾知秋的猜测在他们看起来已经完全脱离了正常科研的范畴。
在中科院这么多严谨的院士面前，提出这样的假说，难免会贻笑大方。
但顾知秋自己，则是漠然的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前，缓缓的坐了下去。
只有他自己不觉得异想天开。
因为就在前不久，他曾莫名其妙的陷入到这个问题里过。
那时候他思考人类起源，思考神话传说，思考所有神话中都提到的大洪水……
是的，当时他想了很多，十分入迷，但终究还是没有研究出来一个所以然。
而此时和水联系起来之后，他似乎有了一些答案。
他身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身上有些发冷。
紧张的攥着拳头，低头看着桌面。
脑海里则是飞快的思索了起来。
是的，在他看来，重氢水的出现，让他把所有的碎片都已经集齐了。
他靠着这些碎片，拼凑出来了一个可怕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