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言奚脑中闪过无数说辞，但又被自己否定，该怎么蒙混过关呢？
也许可以这样。
他依旧没有抬头，神色无异的翻着这本小册子，只是加快了翻页的频率，让人感觉到他只是漫不经心的翻着。
他开口说道：“刘三，以后再抄到这种东西，就没必要交上来了，影响咱们侦缉司的风气，知道不？”
言奚合过画册，草草往桌案一扔，这才抬头一看，目露惊讶：“顾......顾小姐，你......你怎么来了？”
这佯装震惊的表情，不去演戏属实是浪费人才。
“无事，我也就是......就是随意走走。”顾清寒也有些语焉不详。
本来她是真的有事要来找言奚的，无意间撞到他在看春宫画册，一时间脸色绯红，慌乱间竟不知该如何说了。
就这事说他一顿，好像自己管的有点宽了，但不说的话，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时，听到言奚的话语，原来是这样！她还在暗自庆幸没有多嘴。
也是，像他这种心怀天下的人，是根本不屑看这种不入流的玩意。
言奚从桌案走出，绅士彬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小姐请坐。”
侦缉司司长房间唯一的座位便是言奚刚刚坐的专属座位。
顾清寒推脱道：“不必了，我等下就走。”
“难道顾小姐是怪在下抢了你的位置吗？”
“那自然不是......”
“这不就对了。”言奚热情的拉着她坐下：“没有顾小姐赏识，在下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公子言重了。”
推脱不开，顾清寒也就无奈坐下，几经拉扯，刚刚还有那么一丝的尴尬氛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坐下后的她才想起自己是有事来的，便道：“言公子，明日中午，二哥邀请你去天行楼赴宴。”
“你二哥？”
“顾轩昭，你那日在朝堂见过的。”
言奚低头沉吟，来回踱步。
上次顾轩昭就对自己出言示好，如今更是委托顾清寒相邀，图什么？
“顾小姐，这二皇子是不是主和那派的？”
“应该是，不过朝堂的派系都不会摆在明面上来，真实情况怎么样，谁也不清楚，我不过是自幼和二哥关系还过得去，才答应他过来，去不去由你。”
“去是自然要去的。”言奚淡笑道：“不然怎么揪得出大鱼呢。”
二皇子邀请自己，不就是看中了侦缉司的能力，想要扳倒对头吗。能被他当成对头的人，无疑就是太子。
而自己观察到，太子似乎和刘申是一路人，刘申又是私窑一案的重点怀疑对象。
脉络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顾清寒有些迟疑，说道：“言公子，我二哥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善，你自己......多加小心。”
这句话就属于真心实意的关切了，言奚回道：“感谢提醒，在下明白。”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言奚全程都没有解释为何自己开始会拿着那本春宫画册，甚至都没有再看一眼，任由它静静躺在桌案上。
“天色渐晚，清寒也该回宫了。”顾清寒起身说道。
“那我送一送顾小姐。”
正当两人即将出门之时，门忽然被推开。
“司长大人，幸不辱命，小三我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翻出来了，这里面的内容更加详细，画师技艺也更高，保证一看就会。”
刘三怀抱一大堆春宫画册，边走边说着：“你肯定不知道观音坐......”
当他看到顾清寒时，话音戛然而止，立马躬身拜道：“参见公主殿下。”
顾清寒看了言奚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言奚欲哭无泪，他此刻就想掐死这个活宝，自己好不容易才保住的人设，彻底塌了！
次日，天行楼。
“言大人年纪轻轻却官居三品，了不得呀，了不得。”
上首位置，二皇子顾轩昭满口称赞道。
顾轩昭年龄不到三十，长得自然是一表人才，眉宇间与顾清寒有几分相似，对待言奚也是笑容满面，丝毫没有一点架子。
“殿下过誉了，像殿下这样心怀大崇江山社稷的人，才值得言某佩服。”
“哈哈哈，言大人说笑了，江山社稷是父皇和太子该操心的事，我一个闲散皇子可没有资格！”
“殿下这话可有失偏颇喽。”
顾轩昭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哦？言大人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在下觉得，江山社稷与在座的每个人都有关系，是不是？”
顾轩昭听后哈哈大笑：“哈哈哈，言大人真知灼见，果然是心系万民。”
“来来来，吃菜，这翡翠鱼可是从靖州送来的，只有这天行楼能做的出味道，言大人尝尝。”
酒过半酣，顾轩昭半醉半醒，道：“这私窑真是可恶，竟然如此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言奚心知这是要谈正题了，也装作迷迷糊糊道：“是啊，只可惜这个案子线索断了，言某想查也查不了了。”
“其实，我知道一点消息，不知言大人感不感兴趣？”
言奚怒拍桌子，沉声说道：“殿下如若有真凭实据，言某定将他们一网打尽。”
“真凭实据或许没有，但是我知道，此事......或许与太子有关。”
“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太子殿下身为国储，怎么会对自己的子民做出这等事？”
顾轩昭冷哼一声：“国储又怎么样，不一样需要钱财去笼络人心，言大人，你想想，就东宫的那点俸禄怎么可能养活底下那么些人。”
他继续说道：“现在太子和刘申老匹夫穿同一条裤子，只想着四处征战，可他们谁又想过，现在的大崇哪有财力去支持他们扩展！”
“不是我要针对太子，只是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崇覆灭，言大人，你能理解么？”
顾轩昭的这番话，无疑是想挑起言奚与太子阵营争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若是私窑一案真的与太子有关，那么言奚也绝不能无动于衷，哪怕被人当枪使也无所谓。
“殿下的话，言某理解，言某还是想问殿下，证据何在？”
顾轩昭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神色，道：“幽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