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还是很嘈杂的，君都鲜少踏足这种地方，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从未来过。行至小间的时候，吵闹的声音已经少了很多，而预定的人已经坐在那里了。这个世界上‘准战神’级别的人物不多，北渊算是其中一个，作为强者惜强者的那份心情，君都偶尔去思考一下这样的强者能在自己的手下过上几招，像是他时常会想再与厌纣交手一次，自己能在对方的手下过下撑过几招。认知仅限于此，而此时此刻是首次相见。
君都侧目对着随行的余威使出眼色，后者自然退下的时候，也拉上了门。这一次各种各样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啪。”
木质大杯盛满酒水搁在小桌边，北渊紫眸中闪烁着笑意，一如君都的红瞳中涌动着审视。
视线上下打量，无论君都还是北渊。
而后，烈酒入腹，不是琼浆，却甘冽的爽快。
“呵，丫头打你，真得走上好一段的弯路。”
北渊如此说，在两者首次相见中，熟络的似是故友。
“你确定么？”
君都如是说，坐在北渊一侧，自然的如同久别重逢。
“至少在打败你的这件事儿上是确定的。”
北渊给出一个并不肯定，也并不否认的回答。重新续上有些空了的木杯，再度开口。
“我让丫头带团的那天，她就跟我说，如果无法成为战神的话，她的未来不属于她自己，北荒之于她，只是一段旅途，而不是归途，现在看来她在这上面的判断并不准确，君都，你这个人真是奇怪的很。”
北渊发出了如此的感慨。
不是第一次被人评价为奇怪，况且眼前的是被誉为‘准战神’级别的存在，所以君都没能生出什么恼怒，看也不看北渊的说道。
“老四的事情，我君某人欠你一个人情。”
“呵呵人情，你君大公爵的人情，我还真看不上。”嗤笑说出，北渊侧目，紫眸一扫君都之后，便饮尽半杯。
“实话说吧君都，丫头是能问鼎战神的人，待在你这个圈子里只会埋没她。”
开门见山，不见什么客套，北渊作风如何他还是多有耳闻的，现在看来北渊表现出来的和那些他听到的如出一辙，这让他多了少许安心。而至于北渊说的，他承认后半句，但不承认前半句。
“老四不具备成为战神的天赋，她能达到高狂师就已经是走到了尽头，北渊，我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这回北渊笑出了声，重新给君都添上一杯酒。
“我承认她没有战神的天赋，但是我没说她过不了战神试炼。”
话音刚落，一道锐利赤红便已打来，君都眼中锋利尽显。北渊得承认君都这个站在第一梯队前端的存在不是以讹传讹出来的。不过北渊并不畏惧，胳膊架在小桌上，淡淡的说，“你不用这么看我，战神是我毕生梦想，自然也会掌握这些情报。对于丫头来说，只要过了战神试炼就足够了。”
这回君都收回了视线，饮下辛辣，沉吟片刻道。
“她不具备这种才能。”
北渊摇头。
“在这点上，你错了。”
“如何？”
“丫头的可怕之处在于她无论被打倒多少次还能爬起来再打，而对于战神试炼，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如果你把战神试炼想的这么简单的话你就输了。”
回想起试炼中的那二十四位战神英灵，君都再一次否认北渊之言。
“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再准许老四去战神试炼，北渊，上一次她能活下来是侥幸，也不会再有第二次。”
“这是君继战输给丫头的根本原因。”
北渊提起了那日的战局，紫眸对上红瞳，前者是坚信，后者是怨怒。
小包间内一时无声，只有秒针‘滴答滴答’的走过，不知道多久以后，君都收回视线，不再与北渊对视，一口饮尽杯中的辛辣，平静的给出答复。
“长歌是我的女儿，她能走到什么境界只有我清楚。”
“呵呵，她确实是你的女儿，但是你并不了解她。”
“你又能了解她多少？”
“没有你多，但是我知道丫头想要什么。”
北渊说完就站了起来，看向君都的时候，连眼睛里都闪烁出来了笑意，“君都，你们君家不需要丫头，我们来打个赌，你再给丫头五年的时间，五年以后这个世界上战法双全。”
“我们君家不需要战神。”
“你们不需要，丫头需要。”
“我说她不需要。”
君都也站了起来，直视北渊。
北渊再笑，看着他的眼睛直言。
“呵，奉劝你一句，丫头不是君继战。”
……
君继战伤的不重，休息几日就能恢复完全，距离最终一战已经过了三天，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君继战并无大碍。已经碎掉的‘凛风’就摆在眼前，君继战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受，明明清醒之后，知道自己输掉冠首的时候都没有产生太大的怨念，可当看到‘凛风’断成数段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就真的生出了一种屈辱感。
他输了，输给了曾经被他吊打过的君长歌。
剑柄微凉，君继战想起来第一次握上‘凛风’也是这种微凉的手感。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少年，憧憬着将伴随自己一生的‘手足’，可是现在‘手足’已断，而断他‘手足’的是他的手足。
叩门声响起，推门而入的是余威。君继战无心问好，他还握着‘凛风’，这柄他握了十数年的长剑。
余威心生感慨，君家的四个儿女是他看着长大的，君继战是什么样的性情或许他比君都还要了解。
“大少，斗气耗尽虽然不算重伤，但也需要好好修养才不至于落下病根。”
余威如此开场，君继战却如片刻之前一样，仍未有丁点回响，仍旧握着‘凛风’，仍旧沉默不言。余威见他如此，叹息一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大少，四小姐是高狂师，即便她现在掉段到了初狂师的地步，她作为高狂师时期积累下的战斗经验还在，四小姐能赢并不是偶然。”
堪称语重心长，这回君继战给出了反应，他把‘凛风’放在一边。
“是我没抓住机会，无论是偶然还是必然，我都输了。”
“大少可甘心？”
君继不看余威，手又一次的抚上了‘凛风’。
“余叔，我不是君长歌。”
大概没有什么话比这一句更能说明问题的了。余威生出了少许的庆幸，他终于长成了君都所期待的样子，可在这其中余威又有一种遗憾的感觉，遗憾君继战完成了君都的期待，却终究磨灭了关于君继战的部分。
长剑自时空饰品中取出，置于桌上。
“大少，家主早就打算将此物交给你了，现在‘凛风’已断，大少也正好换上此剑。”
君继战没去拿，他抬头看着余威，又复述了一遍事实。
“冠首之争我输了，‘长鸿’应该交给君长歌。”
余威浅笑摇头，“大少是君家的嫡长子，‘长鸿’自然是归大少所有，四小姐是庶子，拿下大试冠首也不过是争一时之气，大少明白么？”
君继战不答。
余威又道，“大少，输一场不代表什么，输给四小姐更不代表什么，‘凛风’断了，你还有‘长鸿’，你是未来的君公，而四小姐只能是四小姐。”
“我明白。”
这一次君继战握住了‘长鸿’。余威笑笑起身站起后，对着君继战颔首。
“‘长鸿’随家主征战数年，如今落于大少手中，余威相信大少定不会令此剑蒙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