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还在扯缎面夹克上的鬼针草，衣服是个贵牌，糟践成这样，林青蕊心里偷着乐。
图图垮着狗脸瞪他。
黎暗拍拍裤子，说道：“林青蕊，我来是跟你谈和的。”
她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我转来一中不想惹事，以后能不能高抬贵手，别再逮着我扣分了。”
“你好好遵守纪律，怎么会扣分？”
“……你听不懂人话？”
“你也算个人。”
“我哪里得罪你了，嗯？”黎暗逼近，低头看她，没看出什么，于是索性弯腰与她平视，琥珀色的眼眸明明灭灭，没有成形的光，“不停找茬，又莫名其妙关心我，追你又不答应，你是要怎样？嗯？”
林青蕊斜过眼睛，又转正。
自以为很酷很镇静，但是小表情明显有点虚。
黎暗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女孩反手推回去。
两人推来推去，一个不让不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这玩太极推手呢。
图图脑袋来回摇摆，忙出残影，它werwer大叫，两个耳朵都飞起来。
林青蕊踢他膝盖。
黎暗毛了，揪她脸。
林青蕊“啊”地叫一声。
图图猛地跃起，露出獠牙。
再怎么调皮贪玩也是猎犬，龇牙低吼的模样很瘆人，林青蕊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皱着脸喊道：“图图，咬他！”
“汪！”
图图应声而动。
黎暗抖落塑料袋，扔出一截烤肠。
图图勇猛救主的伟岸身躯在半空变道，追随烤肠，飞了出去。
林青蕊破口大骂，“死狗！”
连保护主人都不会！
黎暗不乐意了，狠狠捏她脸，又握住女孩凶恶抬起的食指，“我们打我们的，你凶狗干什么？”
“我骂我的狗关你屁事。”
“摊上你这种主人真是倒霉，嘴巴坏，脾气又暴躁，除了会学习还会什么，连狗都要骂，你还有没有人性？”
林青蕊狠狠推他，“闭嘴！”
这次女孩使出吃奶的力气，黎暗一晃，踩到石头，摔坐在地。空气凝滞一秒，男生伸手，面无表情拉住女孩纤细的手腕猛地一扯，于是林青蕊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
屁股钝痛。
骨头像是裂了。
林青蕊龇牙憋气，缓过劲来，揪住黎暗的头发就往膝盖撞。
黎暗一震。
这辈子哪里遇到会膝撞的女人！
林青蕊熟练得像是撞碎过至少五个人的鼻子，动作干净利落，又狠又快。
黎暗双手交叠护住面部，抵挡住了，反过来勒住她脖子，钳在怀里。
真是离谱，明明勒得脸都红了，竟然还在哼哧哼哧喘粗气，黑色的眼亮得瘆人，草都要抓两把来扔他。
黎暗终于理解张哲远为什么几次三番强调：珍爱生命，远离林青蕊。
“你是真的难搞。”黎暗挑眉，“一点也不像女生。”
林青蕊掐他手臂，“你像女生，你最像，你……放开！”
“不放。”
“信不信我弄死你！”
“哦。”黎暗勒住她，笑着往女孩耳朵吹口气，亲呢又甜蜜，“快，弄死我。”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林青蕊突然安静如鸡，她睁大眼睛可怜兮兮看着黎暗，明艳的小脸、凌乱的头发、难得示弱的眼神……哦，谁受得了啊。
“别这么看我，我都要心软了。”
黎暗说着抬手蒙住她的眼睛，动作丝滑得令人发指，像什么帮死人合眼帘。
林青蕊，“……混蛋。”
“不上你的当就是混蛋了，你可真是讲道理啊，学习机。”
黎暗勾唇，搂着她摸出手机用前置摄像头自拍，一连拍了好几张才合上放进裤兜。
图图吃完烤肠回来，看两人抱得如胶似漆没有一丝缝隙，心生妒意，一屁股坐到林青蕊腿上，还不停哼唧着挪动屁股要抱抱摸摸。
黎暗望着灵活又肥美的狗臀，沉默片刻，在林青蕊耳边笑得要断气，“妈的，你这个狗……哈哈哈哈……”
他环住她，去摸图图。
林青蕊趁机伸肘撞他腰子。
黎暗嘶了一声，用额头撞她额头，鼻子蹭到了，唇也过电似的，他眼里泛起异彩，看她额头红了还装模作样揉了揉。
“林青蕊，我跟你无冤无仇，没必要闹成这样，如果是无意间得罪了，我道歉，行了吧？”
林青蕊，“……”
黎暗，“还是说你喜欢我，之前拒绝是欲擒故纵，要我多追两次？”
“去死。”
她挣扎着站起来，不停拍打身上。
图图被黎暗摸得很爽，现在已经躺到地上露出长着黑斑的肚皮，任君采摘。
林青蕊上去翻过狗屁股就是哐哐两巴掌。
“你是只公狗，对男人爽什么？！”
图图贵妃斜躺，无辜地看着她。
黎暗乐得够呛，双手后撑，仰着脑袋不停笑，头发、项链和喉结都在颤。
他笑起来很好听。
有种奇怪的音调，像是春天藤蔓长出的扭成卷的新芽。
黎暗抬手擦去笑出的泪，扯了一把粘在身上的鬼针草“送”给林青蕊，林青蕊也抓了一把杂草往他头上洒，当作回礼。
他止住笑，拉住她的衣摆，声音低得像情人呢喃，“别再跟我作对了，否则你会后悔的。”
林青蕊面露不屑，“怎么，要带人堵我吗？还是让你的粉丝到（1）班来骂我？我真是怕死了。”
黎暗只是看着她，笃定又淡漠。
林青蕊甩开他的手，不想继续爬了，干脆带着图图往下走。
黎暗拨弄头发，等灰拍得差不多，便掏出手机又看了两眼刚才拍的照片——林青蕊在他怀中，头发披散，脸色通红。
抱着谁自拍这件事，黎暗很熟了。
但反复看谁的照片还是第一次。
林青蕊。
他默念她的名字，心想，这真是个好名字，一听就是来自有文化的家庭，无法无天的脾气，一看就是被宠大的。
“人生这么顺利，也该有人给你点教训了。”
……
林青蕊气得要死，边走边想收拾黎暗的办法。
他今天来找她，不就是因为李嬷嬷放话，要是再犯就让他请家长吗？
他……好像不想让江慧敏操心。
挺孝顺的。
但是关她屁事，孝顺的又不是她。
一想到以后可能住到一个屋檐下，天天都要看着他杠眼睛，一想到老爸为了幽会他妈连司机都不带，喝得醉醺醺还要自己开车……林青蕊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
苏月如在世时，林知无绝不会做这种蠢事。
还没成一家人就开始作妖了。
林青蕊打电话到年级办公室，要求下周开始到大门抓迟到和不带学生证的，负责的老师也没问什么就答应了。
查勤这个事，起得比鸡还早，老师们都嫌累，学生就更讨厌了，有人主动干，肯定是一口答应。
打完电话，林青蕊翻到通讯录，直接把柳熙拉黑。
今天黎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用想么，不就是柳熙昨天发消息问的。
吃里扒外的东西。
快两年的朋友，林青蕊罩着她，帮着她，黎暗哄两句这个蠢货就把敢把她卖了。
真的是，贱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