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章
2、看病（一）
一晚上一觉睡醒，小女儿就咳嗽的不行，陈舒一摸，额头有点烫，取来体温计一量娃有点低烧，这可把李龙和陈舒急坏了。
扫院子的母亲淑珍在院里就听见了娃咳嗽，母亲淑珍来到床边查看了还在床上咳嗽不止的娃心疼的不行，说道：“娃夜黑得是受瘆了？肯定是你俩黑了睡觉没操心给娃盖被儿，娃打被儿你俩就不知道。”
李龙说：“妈，咋可能呢，我这晚上睡觉警醒的很，娃只要稍微一动踢被子，我就醒来给重新盖好了。”
陈舒坐在床上说：“娃就冻不着病，应该是昨天白天在后边炕上受热上火了，我去看娃睡醒来满头的汗，娃真的不适合睡热炕。”
李龙心想娃生病多正常的，母亲和陈舒现在好像都要把问题归咎于对方。他明白在一个家里边过日子婆媳之间好像是有天生的矛盾不可避免，尤其他这个角色夹在母亲和媳妇儿之间处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艺术的，一但处理不好，家庭矛盾就会升级。前一阵他就因为这个吃了一次大亏，明显是母亲处理的有问题，但陈舒当时态度不好，他就当着母亲的面把陈舒好好说了一顿，当时把陈舒气的就要回娘家和他冷战了几天，他后来不停的哄这事才得以平息。
经过这件事他也慢慢明白，处理家务事是一件大事，并不能大而化之简单的去处理。一个有能力有本事的男人不是看你在外头把事情能干的多大，而是首先要把自己的屋治理领导好。有些男人你嫑看他在外头风风光光，可一回到自己屋，自己媳妇儿跟自己妈成天闹火捶打的不得安宁，这日子还咋过？在农村要治理好一个屋甚至比在外头干事情更难。很多乡党看谁家的日子过得好不是比谁家有多少钱，首要是看谁家的日子过的更和谐和睦。把母亲和陈舒单独拎出来，俩人的作人和处事都没有问题，可以婆媳身份关系相处，难免就会出现矛盾。一家过日子，锅铲哪有不在锅沿磕碰的道理。要想把这两个人的关系处理好，最主要的就是看他在中间处理事情的态度和艺术。其实也就是两头哄，自己在中间多受点委屈没有啥，只有把两个女人都哄好了自己的后院才不会失火，自己这个家才能和睦，自己才能安心的干外头的事，这些或许就是一个男人的治家之道。
要放以前，他八成又要袒护着母亲把陈舒说一顿，可现在明白那样是愚蠢的。看着母亲和陈舒之间隐约的火药味儿，他笑着借用戏文里的话说道：“你二人说的都有理，大老爷心中有主意。好了，现在不追究娃是咋样生病的，娃生病本来就是正常的，谁都想叫娃乖呢，娃生病了，给娃看病就行了。”
淑珍说：“那不行我去拿个针在娃额颅上挑几针，把黑血一放就好了。”
陈舒一听吓了一跳。“妈，那都是老方子，娃生病了得去医院看。”
淑珍说：“黑蛋小时候咳嗽发烧了，我就在额颅上挑几针，灵验的很。隔壁你英琴婶跟你对门秀兰麻麻俩咳嗽感冒了都是我给挑几针就好了，连哭唠我都给挑过。”
李龙笑着说：“妈，俺姐叫你给毛毛挑过没？”
淑珍说：“你姐是不相信我这手艺，再说是人家薛家的孙子，我才不管他，你姐不信我就不给她娃挑。我不是不让你俩去医院给娃看，现在一去医院就是给娃打吊针，这么小的娃，一打吊针就把娃打的没抵抗力了。”
陈舒说：“妈，你说的这个我认同，我也不建议给娃用过多的抗生素，但娃太小了你用针挑我真的不放心。”
淑珍说：“那好，你俩不放心了那你俩去医院给娃看。我在锅里给你俩炖的鸡蛋，你俩吃了嫑耽搁先去给娃看。”
李龙又开始犯愁，附近给小娃看病的地方并不多，他对着两人说：“这会儿真的不知道到哪儿去看好，长安也就是县医院跟妇幼能给碎娃看，俩地方人都多。最近刚换季，到处人都多，要说去西安儿童医院人更多。”
淑珍说：“那你俩把谁问一下，完了快去。”
陈舒见母亲出去了，对李龙说道：“要不，我把柳月问一下，看她经常在哪里给娃看。”
李龙说：“算了，我给冯军打个电话。”
李龙拿起电话给冯军拨了过去，电话很快通了。“喂，伙，弄啥呢？”
电话那头传来冯军的声音：“哎，媳妇儿生病娃不乖，经济有些错不开。”
李龙笑着说道：“错不开，伙给你倒腾些。问你个事，你俩平时给娃看病去哪儿看呢？我嫌医院人太多了，附近还有啥地方能给娃看不？”
电话中冯军说道：“几个地方都能看，塔坡疗养院偏岸儿有个专门给碎娃看的，还有韦曲也有一个儿童医院的大夫在咱长安租了一间民房开了一个小诊所也是专门给娃看的，人也挺多的。我这两天也给俺娃看呢，凤花也感冒了，屋里大的碎的都耍麻达呢，这一向生病都是一淋子。”
李龙问道：“那你给娃在哪儿看呢？不行了咱一会儿一起走，我把车开上。”
冯军电话说：“我这几天在疗养院偏岸儿给看呢，要去了，咱一起走，那你俩收拾快。”
李龙应道：“好，那一会儿我去接你俩。”
李龙打完电话和陈舒急急的洗漱吃饭。收拾完，陈舒把娃包裹的紧紧的，又拿了娃的奶瓶、奶粉、尿不湿等用品，坐上车就一起先去接冯军和凤花。
李龙开到冯军家门口，冯军和媳妇儿也都收拾好了。凤花也把娃裹得紧紧的，抱着娃上了车和陈舒坐在后排，冯军上了副驾驶位。
李龙从口袋掏出一千块钱，递给冯军就发动了车。“你先拿着用，不够了你吭声。”
冯军说：“够了，最近工资还没发，也不好意思跟屋里开口，工资发了我给你还。”
李龙开着车说：“不急，你先用。”
凤花抱着娃自己也咳嗽，看着前边的冯军说：“看你都混成啥了，问黑蛋借钱，我看你把俺娘们俩都养活不过咧。”
李龙笑着说：“这倒有啥，谁没个难场的时候。”
冯军回过头说：“我一个月挣的钱我能花多少，不都是你娘们俩硬硬儿吃完咧，你说娃小要吃奶粉呢没办法，你不会一天少吃点，你看你肥的跟獾（tuan）一样，把脸都吃成盆盆子了，胖的跟将军一样，我看你吃的都偎不动咧。”
陈舒听了捂着嘴憋着笑。
李龙听了坏笑着说：“你不是说挕活要寻胖子，瘦了都是搓衣板儿把你轧的，这会儿可嫌凤花吃的多了。”
凤花听了脸一红，对着李龙说：“黑蛋，你这嘴成天也没好话，你没看你伙计得是羞他先儿，啥年代了成天嫌人吃。冯军，你要是养活不过你就明说，我还不跟你过咧。”
几个人首先来到了冯军给娃看病的疗养院附近的一个幼儿小诊所，几个人在门口一看，全都是用杆子挑着吊瓶的大人拽着到处乱跑的娃。走到院里，就诊排队的队伍从屋里排到了院子里，排队的人看起来都是一脸焦急，有抱着娃的、有拎着娃的，娃哭的闹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斥着整个院子，令人听了心焦烦躁。
陈舒进去看了一眼就有些失望，觉得环境太差就不想在这里看，凤花看出了陈舒的意思。排在队伍后边的凤花对陈舒说：“我娃已经在这里连续打了两天针了，你要觉得这里不行那你去韦曲，那边有个儿童医院的大夫你俩去看看。”
李龙也觉得这里环境不好，但刚才约着冯军一起来的，这会儿走又有些不好意思，又想到给娃看病是大事，他想了想对冯军说：“那要不是这，你俩在这里给娃看，完了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把你俩送回去。”
冯军说：“不用了，你俩先去给娃看吧，俺俩一会儿打个出租车回去就行了。”
李龙说：“那好吧，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先去给娃看。”
按照冯军的指引，李龙和陈舒很快来到韦曲环城路一座民房院里，到了一看，门外楼顶就有一个很大的招牌，招牌上就赫然写着西安儿童医院某某大夫。李龙和陈舒又抱着娃焦急的进去查看，发现是一家没有证照的诊所，同样给娃看病的人很多，院里也全是给娃打吊瓶的，陈舒还是不放心，要去正规医院，俩人一商量决定去妇幼医院。
到了妇幼医院，进了大厅，同样是挤满了给娃看病的人，里边排队挂号的人就超多，俩人无奈的抱着娃在后边排队，李龙看着满医院的人就感慨现在给娃看个病咋就这么难。
队伍等了很久都不动，李龙很好奇挂个号有这么难吗？他挤到前边去查看情况。大厅里玻璃窗口围挡着的收费室里，里边可以看的十分清楚。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当时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一个年轻的收费人员闷着头用两根食指在键盘上慢慢的边查找边敲着字，还侧头和旁边的一个人谝的热火朝天，半天都办理不出来一个人的收费业务，李龙看着后边生病的娃，越看越急，越看越气，气就不打一处来，对着收费窗口说道：“哎，同志，你看后边队伍都排成啥了，你们能不能先嫑谝业务办理快一点。”
年轻的收费人员一听恶狠狠的说道：“你要着急不会到别的地方看去？我也一直没闲着，你喊叫啥？！”
李龙听她这样说一下也躁了，觉得这收费员本事不行态度还这么恶劣的，就决定把这个收费员好好羞辱一番。“你说你没闲着不假，就你这业务明显就不熟悉么！办理一个人的收费你能用这么长时间？后边都是着急给娃看病的患者，盲打你都不会就操作电脑上岗？我把鞋脱了用脚趾头比你打的也快！你这操作电脑是糟蹋行道呢！你这是瓤人呢！你把洋人能吓个趔趄！你这是靠关系进来的吧？我明白你们这儿十个打八个也都是靠关系进来的，就是靠关系进来，你把业务先搞熟悉再上岗，医院是跟人命打交道的地方，你把这儿当了谝闲传的地方？！你俩还谝的热火朝天，你是谝闲传来了还是上班来了？！去把你领导往来叫！看我今儿把你说错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