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清晨，应当是有雾的，不过今天这样的日子，灰雾蒙蒙显得愈发悲凉，所以早早地，萧泊晟就驱风吹散晨雾，露出碧蓝如洗的天空。
东侧山脚下清理出一大片空地，灰白的石碑林立，每个都代表一名三天前逝去的年轻生命，朱红的字眼镌刻其上，诉写着他们的生平。
“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在这里安葬为保护我们而牺牲的战友。”
主持追悼的是校长朴灿，四位传承尊者站第一排，不过叶离和李思平是本人，而托斯和赫尔默是灵力影子。
第二排是萧泊晟、空、半壶等四阶骨干，寥寥十几人，再后面是老师带领的学员们。
尽管这样肃穆的场合，依然有大量火热的目光越过萧泊晟他们，落在最前面的四人身上。
叶离他们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无论权势还是力量，传承尊者都是是站在蓝星顶端的，有太多人想和他们扯上关系，进而一步登天。
“现在，全体默哀，祭战友！”
说完，朴灿走下来，站到第三排留出来的空位，一旁空地堆满了收集起来的影族尸体，猛然间燃起熊熊烈火，灰烬打着旋升上天空。
待到火焰燃尽，原地只剩下被压弯的草地。
赫尔默和托斯看了叶离一眼，影像消失。
“我也先走了，这里交给你。”
李思平打声招呼，消失在原地，叶离转头看向萧泊晟：“上来说两句？”
“这场合，我不合适。”
没有再说什么，整理了一下衣服，叶离上前两步，转过身，面对近万人，面色冷峻。
“‘比力量更重要的，是责任’。不知道现在，各位对这句话如何看待，见到了这么多活生生的生命逝去，又是否还能像刚开始那样，对御灵抱有向往。”
顿了几秒，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脸庞，叶离继续说：“他们，便是这句话的践行者，同样，也是牺牲者。
我很骄傲，年初至今，御灵的灵术师的身份地位，上涨的十分离谱，但我的这些战友依然坚持为弱者而战，始终记得自己的责任。
我明白，你们心里曾经的目标或许有所动摇，想要退缩。我也理解，因为第一次面对同伴牺牲时的我，比你们好不了多少。
比起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我们很幸运，有选择的机会：是站在人前，还是退居人群。
向前并不十分光荣，因为辜负了那些在意你的人；退缩并不十分可耻，没有谁应该作为拯救谁的交换。
现在正是蓝星危急存亡的关头，选择自己的命运并不容易，但各位，我希望你们能记住：有机会做出选择的时候，不要让自己后悔。”
.........
那天之后，学院的气氛变化很大，轻松的氛围不复存在，穿行在校园中的学员脸上，激动、思考、凝重、担忧...形形色色的神情在形形色色的人脸上变换。
有人丝毫选择了摆烂，已经很多天没见过走出宿舍楼上课了，也有人愈加努力，去格斗擂台的频次高了很多。
“你这几天怎么都坐在这里。”
看着从教学楼里鱼贯而出的学员们，萧泊晟没有回头：“叶叔你又来了？按计划学校不是还有几天么。”
“我给你送药来了。”叶离走上前来，没有像他一样坐在边缘，只是站在围栏后，视线越过远方的山峰，似乎看到了城市里忙乱的景象。
追悼会结束后，城市防御圈计划便进入实施阶段，阻力甚大。
主要是这样毫无征兆的搬迁，还没有任何补偿措施，信任度不够。
即使华国也有大量民众不愿配合，更遑论一些官方威信较差的国家。
一周多过去，新区入住人口不足预计的千分之一。
伸手拿出一个纸袋递给萧泊晟，叶离便打算离开了：“没什么注意事项，全吃了就行，药力会自行消化，走了，这几天挺忙的。”
举起袋子，看着里面几颗胶囊状的药物，萧泊晟有些无语。
这么随意的包装，怎么看都不值得叶离亲自跑一趟。再想想药效和用料，对这包装的吐槽之心愈发严重了。
将胶囊全部丢进嘴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萧泊晟也没有奇怪，随手将袋子焚毁，一股清风将飞灰吹散，身后楼梯间的门被推开。
“小泊。”纪潇湘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涡旋我很熟练了，下一个要学缚灵丝。”
“真的吗？我不信。”
萧泊晟从边缘跳下，纪潇湘也不废话，抬手一拳就打了过来。
轻松化解拳上旋转的灵气，萧泊晟放开手：“不错，多加练习，涡旋可以融入所有体术中，少数灵术也可以通过这招增强威力。”
“嗯嗯。”
“缚灵丝难度不大，但要提高丝线强度，就需要足够细致的灵力操控，我先带你感受一下。”
像之前带她学涡旋时那样，托着纪潇湘的手合十，精神力透过手掌牵引灵气，随着双手分开，乳白色的丝线逐渐拉长。
睁开眼睛，纪潇湘一脸惊奇的看着手中的丝线：“这么简单！”
随手将丝线扯断，萧泊晟笑道：“这只是单股丝线，强度很差，试着多凝聚几根丝线，缠绕一起增加强度。”
“嗯嗯。”
“自己练习吧，有涡旋的操作基础在，这招再简单不过了。”
涡旋对灵力掌控要求更高，纪潇湘掌握的第一个灵术之所以是它，还是因为萧泊晟的原因。
当初想要测试她对灵力操作的细致程度时，萧泊晟突发奇想，想要用涡旋的基础原理试试。
结果自然是好的，虽然不如他当时，但纪潇湘的微操，远远强于其他二阶。
也因此，她和这个难度不低的灵术杠上了，非要先学涡旋。
能提升对灵力的掌控，便于后续学习其他灵术，再加上短期不需要她贡献战斗力，萧泊晟也就由她去了。
“你干嘛去？”
看他朝楼下过去，纪潇湘赶忙散去凝聚的灵力，赶上前来抱住萧泊晟的胳膊。
“去做饭......”
萧泊晟很无奈，自从回来之后，偶像大人恨不得时时刻刻和他黏在一起，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样。
“哦，一起。”
是夜，萧泊晟的意识从种子空间离开，轻轻抬手把睡得四仰八叉的女孩摆正，在她耳垂上捏了捏，起身走到窗边。
从很早开始，萧泊晟就很少休息，更多是为了配合身边人的作息。
只是闭上眼后，他会将意识沉入种子空间，在那学习、研究，巩固自己的所思所想，并将其转化为自身的战斗力。
所幸，强盛的精神力与特定情况下极快的恢复速度，让萧泊晟可以这样保持长时间的清醒。
他没有太多时间休息，唯有比昨天更强，才能让自己的内心有稍许从容。
轻轻拨开窗帘，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衬的周围星光暗淡，校园里一片安宁，只有零零散散的路灯守着这片平和。
坐在阳台的飘窗上，灵云的声音从脑海中传出，同步着新的消息，萧泊晟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拿出笔记本，续上昨天的字迹。
身后，一双桃花眸子无声的睁开，看着打在布帘上的影子，目光比窗外的月光更加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