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不愿出手，先祖他们实在走投无路……”后边的话实在难以启齿，卢子鸣别开眼，不敢与莲玖对视。
“为了维护玄冥大陆的稳定，他们借调了部分魔域的封印之力。”
瞧卢子鸣这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莲玖心下本已经有了些准备，也猜到了那群老东西多半没干什么好事。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敢碰魔域的封印法阵？
眉心拧起，莲玖冷哼了声：“实在糊涂！”
怪不得会有魔族从魔域里头跑出来，那耗尽无数大能心血缔造的封印法阵会出现缺口！
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
莲玖抿着唇，胸口闷得慌，有团气卡在里边不上不下的，让她又愤怒又无力。
“他们还真是半点儿脑子不长，被那狗东西诓得团团转！”
天道说不管，它就真的可以不管吗？
是几万年来的和平表象迷了他们的眼，让他们忘记了魔族的残暴，和这片大陆为了抵御魔族，所付出的惨重代价？
若是魔族趁着封印松动，寻到机会大规模重返大陆……
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大开杀戒，就说他们那积蓄了几万年的力量，一回到大陆，世界法则下必然引来大量天雷。
九重天可能不会被影响多少，但灵气稀薄的玄冥大陆，可就说不好了。
当初她能在魔族横行无忌，就是欺负魔族困在魔域，无法天雷淬体，渡劫突破，修为上硬生生矮了她一大截。
她着实难以想象，若魔族真的有朝一日重返玄冥大陆，这片大陆上会是怎么一片腥风血雨。
深吸了几口气，莲玖阖上双眸，可好半天过去了，胸中的郁结依旧难平。
天道不愿意出手，挪用魔域的封印之力，对当时的那群人来说，确实是唯一可行的路了。
说到底，她也有一定的责任。
若不是她自爆引发的一连串影响太大，这群养在宗门，靠着祖辈荫蔽的家伙一再失去主心骨，也不会被天道牵着鼻子走。
“与我说这些，你想做什么？”
她现在人人喊打，谁沾上了都要惹上一身臊。
当初在浮空岛上莲玖一暴露身份，卢子鸣就马上躲回了人群之中，明显也是顾忌着这一点的。
如今杨知沐的话他已带到，按理来说他就算不像其他宗门那样对她喊打喊杀的，也该离她远远的才是。
可他在鹰扬宗脚下如此大张旗鼓地宣扬鹰扬宗秘闻，明显就是在引她出来。
轻咳了声，卢子鸣躬身朝着莲玖重重行了一礼：“不瞒掌教，在下确有一事相求。”
当年挪用魔域封印之力一事，各宗门里的话事人意见不一，大致可以分成赞同和反对两派。
只是当时事态紧急，又没有什么其他的出路，赞同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后来眼见着混沌之气伤的人越来越多，反对的呼声渐渐平息了下去。
没过多久，便只剩下以炽云宗杨知沐为首，为数不多的几人仍旧在苦苦寻求其他办法。
“几经波折，各大宗门均是掏空了底蕴，尤其是为首的那几个大宗，在外域开辟后不久，就跟着没落了。”
再强大的宗门，也经不起顶梁柱一波接着一波地献祭牺牲，无数天材地宝与灵丹法器一批接着一批地砸。
各大宗门没落，在莲玖自爆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
“炽云宗那一代年轻弟子里，还有个不逊色于远山派炼药师的杨师祖。”
听到杨知沐的名头，莲玖周身的戾气不由消了些许。
杨知沐在炼药一道的天赋素来不错，要真说起来还能算是沈青芝的半个弟子。
她师娘一手带出来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靠着杨师祖的丹药吊着，炽云宗也勉强维持了好一段时日的体面。”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嫌恶的事，卢子鸣面上的神情冷了几分。
“外人都道是杨师祖不满其位，想当时的宗主位让贤。”
“却不知杨师祖离开宗门，是因为发现了炽云宗私下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不愿意与他们那群人面兽心的家伙同流合污！”
眉心狠狠一跳，莲玖抬眼瞧着面前的卢子鸣，只听得他一字一顿，说出炽云宗那令人心惊的秘辛。
“炽云宗宗主长老们，与魔族中人有所往来，以活人为引，自行钻研邪修之术！”
与魔族往来，活人为引，邪修之术。
这三件事，单拎一件出来，都是足以让世人唾弃甚至群起而攻之的程度。
当初云崖的名声，不就是被污蔑以活人炼器开始毁坏的。
“杨师祖离开时，毁了他们与魔族沟通的法器，又学着掌教，一把火烧了他们钻研出来的那些东西。”
提到杨知沐做的事，卢子鸣的声音都高了不少。
瞧着他眼底细碎的微光，又看着他面上那毫不作伪的钦佩，莲玖忽地有些明白过来这人对她的态度为什么会如此客气。
“师祖走后，炽云宗很快也跟着分裂解散。”
没有资源，没有心法秘籍，没有坐镇长老。
一个以修炼为主的宗门，若是一穷二白且一直无法改变这种尴尬的状态，便只有散伙的下场。
“可杨师祖的那把火，还是放得晚了。”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晓，炽云宗当时琢磨的邪魔歪道，已经有了成效。”
至于是什么邪魔歪道……
卢子鸣苦笑了声，语气很是复杂：“他们成功将魔族的血液与人类修士进行了融合，人为制造混血魔族。”
不等莲玖反应过来，卢子鸣深吸了口气，又继续道：“鹰扬宗传承了大部分炽云宗的东西，也包括这一秘术。”
“他们暗中将这一秘术继续往下钻研，竟是琢磨出了将其他种族血脉与人体相融合的邪术！”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莲玖瞳孔微缩，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般，全身都起了层渗人的寒意。
被莫名其妙灭族的火麒麟一族，北辰的东方娇娇，天衍宗的安苡……
几人的身影在脑海中一一浮现，莲玖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疯了，炽云宗的那群人，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