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谋杀。”
降谷零面色难看地拿着手里的资料，喃喃自语。
“是啊，这是蓄意谋杀。”
世良修也托着下巴感叹一句：“只可惜我们除了非法基因药剂研究外的事情一概无法插手，要不然早就申请直接调查了。”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但是这样的过程……哎。”
金发青年低下了头，有些茫然地看着手里的资料出神：“所以，如果他们答应加入你们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哎哎哎，我们可不会做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啊，”赶紧摇头，“我们可是正规组织，和各个国家的安全组织都有合作，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
“是啊，你们是正规组织……”
他苦笑一声，将资料珍而重之地还给世良修也：“世事无常啊。”
“其实我在拿这个资料的时候也有一些疑惑，按理来说为他们研究了这么多东西的宫野夫妇，哪怕是知道了核心秘密，也不应该现在就杀死……”
【……Aptx-4869已研制完毕，银色子弹……未完毕。】
既然是未完毕，为何黑衣组织又要做那种杀鸡取卵的事情？
“这两种东西就是他们这个组织正在研究的药物吗？”
“估计是了……只不过效果是什么暂且不知，这两个名字都还是我们的人闯进火海抢救出来的资料上记载的，关键性资料已经都化成飞灰了。”
在降谷零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将这份资料丢回空间袋，世良修也不在意地挥挥手：“以后你要是想要的话可以给你拿一个，我们内部价便宜的很。”
这空间袋也就顶多一立方米，也就装些武器什么的东西，大一点的都塞不进去。
所以这也是他们裁决所不限制成员赠送他人的物品之一，但是只能赠送，不能买卖。
“这会不会……”不太好？
“这有什么？我还打算等你们毕业了一人送一个呢，既然你不要……”
听到这话，降谷零赶忙从零食袋里拿出一把坚果堵住了他的嘴：“哎哎哎，我可没说不要啊。”
世良修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个嚼食的仓鼠，说话都有些不太清楚：“好好好，倒食吼各里（到时候给你）。”
“这还差不多……”
将还打算把魔爪伸向自己的坚果的世良修也推出寝室，降谷零笑眯眯地说道：“快去隔壁吧，那个卷毛混蛋已经等你，很，久，了。”
他故意把后面几个字咬的很重很重，再配上满脸的笑容，让世良修也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黑芝麻馅儿的汤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还发现降谷零眼底还有着狡黠的笑意。
但是他也没功夫多猜了。
刚被推出降谷零他们的寝室，世良修也一转头，就发现了在自己面前仿佛浑身都冒着黑气的松田阵平。
就连萩原研二都难得面无表情。
“呃，哈哈哈，我……我先回去了。”
满鼻子都是呛人辣椒味儿的世良修也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准备进自己的寝室，但是却被松田阵平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还想走？”
松田阵平咬牙切齿的低语声从身后传来：“你个混蛋，长本事了啊——”
“确实是长本事了，丢炸弹把自己炸进医院，你也是头一个。”
萩原研二突然就笑了起来，但是世良修也闻得到，那一股恐怖的气味愈发浓烈。
“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刚想呼救的世良修也突然被松田阵平给捂住了嘴巴，原本杀猪般的惨嚎也被闷成了呜呜呜的响动。
然后……
“别打脸！啊！”
“我的腰！”
寝室内传出惊天动地的悲鸣，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因为心虚，世良修也也不敢还手，只能抱着头在寝室里跟老鼠一样乱窜，到最后甚至慌不择路地爬进了床底。
“你给我出来！”满脸黑气的松田阵平同样趴在床边，对着缩在里面的世良修也吼道。
“我不！”
“出来！”
“不！”
“不打你了，出来吧。”
萩原研二也蹲在床边，试图把世良修也骗出来。
“我信你个鬼！”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身上的那股辣椒味根本就还没有退去，自己才不出来呢！
“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注意！明明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却偏偏要用这么冒险的法子！”
松田阵平眉头一拧，骂道：“你这个家伙，是猪头吗？！”
“那些家伙都缩在里面当乌龟，我不用炸弹怎么可能一锅端了他们？”
而且那废弃工厂很显然经过了改造，外表看起来破旧不堪，实际上墙体和大门防御力高的惊人，用人力根本无法打破。
公安那边要不是有卧底里应外合打开那边的大门，以他们的能力根本就攻不进去。
他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硬攻防御上，考核就一天时间，过了时间就不合格。
“不过就是一场考核而已，你们为什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
世良修也突然就沉默了。
的确，这只不过是一场考核而已，他其实也没必要如此拼命，以至于三次进医院。
但是，这场考核，也是任务！
既然是任务，那么哪怕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任务也得完成！
他们裁决所的返祖者的职责就在这里，诛邪灭恶，守护秩序！
“如果我问你们，未来某一天里，需要你们用自己一个人的性命去换来公众的安全，你们会怎么选择？是苟且偷生，还是慷慨赴死？”
世良修也开口问道。
他神色也是异常郑重，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许顾左右而言他”。
“……”
见外面的二人陷入沉思，青年也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双盲眼毫无神采地抬起，嘴角却露出了笑容。
“想必你们的选择，也会和我一样，因为……这是职责所在。”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要好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松田阵平虽然讨厌警察，但是他本性还是善良的，心存良知，才会在面对死亡时如此坦然。
萩原研二其实也是如此，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世良修也隐约猜到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他估计也没打算活多久，亦或是他在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萩原研二骨子里是疯狂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喜欢飙车。
他的梦想，应该也是短暂的燃烧后，就彻底归于沉寂吧。
“我们大哥不笑二哥，如果你们某一天也会做出与我一样的选择的话，我也不会责骂你们……这是你们的选择，我无从置喙，也没有资格怪罪你们。”
【我所要做的，就是在你们做出选择后，为你们拦住死神。】
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能够掀起巨大的风暴。
而他身为人类，掀起的风暴也足以改变他人的命运。
站在面前的松田阵平沉默了许久，方才缓缓地开口：“没有人会死的，我保证。”
一旁的萩原研二也点了点头，语气严肃认真：“……是的，没有人会死。”
世良修也怔了一瞬，随后也笑了起来。
“大家，都要好好的啊。”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进寝室。
蝉鸣声阵阵，昭示着夏日的来临。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重复着，但是却又夹杂着一些小惊喜和小坎坷。
时间就像是指缝中的流沙，缓缓地从捧着它的手掌中消失不见。
“哪个部门找了你啊？”
“还没呢。”
“我这边交警找我了……”
“噗……那挺好，养老首选。”
路边随处可听见这样的对话，字里行间都是在对未来警察生涯的憧憬。
而警校生中最出色的六个人的话题，也是三句不离未来选择。
“我？我肯定是回去啊，本来我来警校就不是要当警察的。”
世良修也戳着碗里的煎饺，一口一个，吃得一脸满足。
“那如果你能去当警察的话，你想选择哪个部门？”
“交通部。”
“噗，那还不如去当保安呢。”
因为知道了世良修也未来也不可能真的去当保安或者是去交通部，所以几人也只是听了个乐子，就讨论起的别的事情。
“之前鬼老头是说学校打算推荐降谷去警察大学校进修，你们还记得吗？”
“好像挺早之前就说过了吧？”
“是挺早之前的事情了……那你们两个呢？”
“我和hagi？我们打算去机动队……”
“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上次在外面飙车的时候机动队的人还来了一趟，问我和小阵平毕业之后要不要去机动队。”
萩原研二扒拉了一口饭，随后惊奇地发现自己碗里的煎饺不翼而飞了。
而坐在他身边的世良修也则是鼓着个腮帮子不停地动啊动，满嘴的油花。
谁是自己碗里的煎饺失踪的罪魁祸首，不言而喻。
于是萩原研二转头就毫不犹豫地把松田阵平碗里的煎饺给夹走了，惹来卷毛青年的一阵控诉。
下午是射击课。
结束射击后的世良修也摘下耳罩，揉了揉耳朵：“果然我不适合用枪。”
一边同样结束射击的伊达航微微偏头：“是因为看不见吗？”
世良修也面无表情：“不，是因为太吵了。”
几十个人一同射击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那不绝于耳的砰砰声吵得他耳朵嗡嗡响，哪怕有耳罩都无济于事。
“我打算去搜查一课了。”
“这样啊……”
世良修也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班长你很适合搜查一课呢，光是身材高大就可以震慑犯人。”
“哈哈哈，说的也是。”
将手枪和耳罩之类的东西归置原位，世良修也伸了个懒腰，语气也懒洋洋的：“明天周六，大家有什么安排吗？”
“你有什么打算？”伊达航问道。
“之前我说过要请你们吃我做的饭，忘了？”
他的语气轻快：“明天我妹妹要去郊游，妈妈要上班，家里没人——我已经跟我妈妈说过了会带朋友来，不用担心会打扰什么的。”
“好啊，我们几个都一直挺想试试你做的菜的，之前诸伏带的菜就很好吃……”
“我也觉得，诸伏做的牛肉真的非常非常好吃——我还会一些华夏菜，到时候给你们做几样。”
“那敢情好……”
六个人里，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是炸厨房小能手和黑暗料理批量生产机，好不容易在他们的指导下煎个蛋出来都成了一坨完全无法入口的碳化物。
而降谷零一教就会一学就懂，现在一些比较简单的菜已经可以上手了。
伊达航属于厨艺可造之材，学得不快但是至少做出来的东西还算美味。
世良修也和诸伏景光就是大厨，不仅做菜好吃，而且研究新菜也很有一套。
“这次一定要拦住松田阵平他们两个！上次都差点把诸伏家的厨房点了。”
伊达航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我就没见过对厨艺这么没天赋的！”
“咳咳咳……那个，因人而异嘛，上帝关上了一扇门，还是会打开一扇窗的……”
一想到上次差点进自己嘴里的黑乎乎的未知物品，世良修也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两个人大小火也分不清，炒蔬菜炒出一锅猪看了都害怕的绿色糊糊，结果偏偏又都是那种不肯认输的性格，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怎么现在还没有出来？都下课这么久了……”
“别等了，估计是有部门去找他们了。”
世良修也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上次搜查一课的人也来了这儿，指名道姓要找我，还是鬼冢教官说明了缘由……”
其实光是一条“看不见”就已经可以劝退所有的部门了。
这几年来东京的几所警校都有裁决所来的返祖者，残疾人少说都有十几个。
刚开始还会有一些流言，说是他们走了高层的后门，但是在裁决所和国家上层的压制下也只是掀起了一个小浪花，并没有影响到舆论。
“当年你应该也参加了考试吧？”
“对啊，只可惜我只过了非职业组的考试，最后来了这里。”
说到这里，青年长叹一声：“所以我一直都觉得很可惜啊，参加不了运动会，我就错过了光明正大与那些就连古罗马皇帝世系都能背出来的家伙打架的机会。”
职业组的考试里面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问题，这就需要考生知识面得足够广，要不然就只能看着试卷干瞪眼。
世良修也当时就摸着试卷上凸起的盲文发呆。
政史地物化生，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出不了的题。
甚至还有要求考生用哲学解释物理题的问题！
真的会谢，读大学的时候，他世良修也唯一挂的科就是哲学。
他是真的搞不清楚这些东西啊……
“是啊，我当时侥幸做过一些职业组的考试样卷，结果发现我根本就无法下笔。”
高大的青年叹了口气，身上散发着颓唐的气味：“所以最后我也来了这儿。”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吐槽着职业组考试的变态。
直到——
“嘿嘿嘿！”
一双大手忽然揽住了世良修也的脖颈：“你猜猜谁来找我们了？”
“谁？”
“哈哈哈，没想到搜查一课也来招揽我们，只不过我们推了。”
来人是萩原研二。
不过他似乎是刚刚洗完手，抹在世良修也脖颈上一片水渍。
“咦咦咦，拿走你的手。”
世良修也故作嫌弃地推开了他的手：“我才不感兴趣呢——别把水全擦我身上啊喂！！”
“啊，小世良真不可爱～”
“yue，离我远点。”
一个大男人对他一个直男抛媚眼，想想就恶心。
“咦，松田呢？”伊达航一探头便发现萩原研二是一个人来的，不由得问道。
“小阵平啊？他现在在和小诸伏小降谷一起呢……鬼冢教官有事留他们……”
而与此同时……
“公安？”
“对，公安。”
“不是说，非职业组不能进吗……”
“他们说可以把你们一起推荐过去，但是代价是……”
鬼冢教官盯着二人年轻的脸庞，似是感叹，又似是劝诫：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存在过的痕迹，都要被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