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半小时后通过了申请。
春蕾在这半小时里，着实不好受。
她对于，约陈斯屿出来单独见面这件事，又忐忑，又期待。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春蕾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她对国内大学没有好感，但对这个沐大数学天才还是抱有敬畏之心的，崇拜他的逻辑思维，惧怕他的权势地位。
家族这次给她惹了个大麻烦……
春蕾定定神，组织语言：
[学长好，我有事找你，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
又过去十分钟。
真是漫长而艰难的十分钟。
[什么事。]
春蕾知道学校里，有很多女生喜欢陈斯屿，她们的喜欢，很统一，纷纷不敢靠近，仿佛主动点就会少掉半条命。
她也害怕，但和她们的害怕，完全不一样。她的害怕，是家族日日在她耳边洗脑，这个男人有多不好得罪；她们的害怕，更多的，是来源于这个人本身的磁场——淡薄，无情，面冷话少，好似谁都不在他眼里。
春蕾想到，自己同组的女同学，她们每每聊到陈斯屿，都会娇羞激动，被怂恿去表白，肉眼可见变得紧张，随之而来的是逃避话题，不敢多说，她们生怕和陈斯屿扯上关系，成为大众笑谈。
他就是这么一个优秀又近乎残忍的人。
春蕾现在很能理解她们。
“什么事。”这句话放在其他人身上，都不会有这种效果，冷冰冰，一点情感都不带……接近他，需要提起百分之一万的勇气……
春蕾也不想……她甚至觉得，如果同学知道，她约陈斯屿单独见面，她们会不分青红皂白，笑她痴心妄想，沦为众矢之的的感觉，十分疯狂，也很难接受。她想成为所有数学家的对手，但不想成为所有女生的对手……
但她没有办法。家族催她去找陈斯屿，已经接近病态的地步，她再不办掉这件事，整个家族都会疯掉，包括她自己。
[能见面说吗？半小时后，我在酒店大堂休息区等你。]
春蕾也不想擅作主张，可她不能再给陈斯屿拒绝她的机会了。她今天必须和他见面。明天比赛，后天回学校，她找不到比今天更好的时间。
此刻的等待，比刚刚过去的十分钟还要难熬很多。
值得庆幸的是，陈斯屿没有拒绝。
…………
春蕾提前十五分钟出门，尽管她锁门的时候很小心，但也弄出了不小动静。
如果房间里没有放音乐，或是在做其他比较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事，那他一定听到她出门了。
春蕾在休息区焦灼地等待。
陈斯屿没有拒绝，同样也没有答应……
她根本不确定他来或是不来……
聊天记录截止到她发的第二句话。他们总共对话三句，两句是她发的，一句是他的“什么事”……好冷漠的人。
半个小时，差三分钟，春蕾脸色变得不好，她已经不抱希望。数学没教会她“放弃”，陈斯屿教会她了……她开始思考，下次还约他见面谈吗？是不是直接发微信比较好？
半个小时，差一分钟，春蕾起身，准备回去，虽然竞赛她很有把握，但别的同学都在房间里复习，她一个人在外面游荡，真的很有负担……国内的学习环境还真是压抑……
半个小时到点。
春蕾提步刹那，看见陈斯屿朝她走来，他面色清冷，眉眼疏离，优越的身形，俊逸的脸庞，格外吸人眼球。
来沐大一个月，春蕾见到陈斯屿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这么近，这么面对面了。
她提前清清嗓，准备好待会要说的话。
陈斯屿就站在她面前，真的很高，很帅……
他低眼看向她，不带任何情绪。
春蕾知道自己现在很紧张，等会要的话，她是一句也不能说错。
“学长，我找你，是想替我家人，和你道个歉。我家不该毁约，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们一次，我家真的很需要你的原谅……”
春蕾留学在外，根本不知道八月，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现在要她善后，她无怨无悔，但是，真的，很有压力……
“按合同，违约付违约金。”
他知道她是谁……
“是！违约金肯定要付的，但是……”
春蕾了解过，当时签订合同，陈氏予以信任，放宽条件，违约金仅不到合作款项的二十分之一。春氏突然违约，给陈氏带来损失，这损失，不是那点违约金能补上的。给赔偿款，就能解决问题……可今年市场行情不好，春氏很多生意都在亏钱，实在拿不出多余的赔偿款了……
没有赔偿款，那她的道歉，也显得没有诚意。
“但是什么。”
春蕾莫名心惊，就在他，问她“但是什么”的时候。
“但是，我家今年，好像拿不出钱来了……能不能缓缓？”这笔钱，实在太多了。
“云城春氏毁约在先。”
陈斯屿没有温度地说道。
春蕾一时无言，这比解数学题要难上许多。
她家不是真没钱。
陈斯屿肯定知道……
…………
夏笙下飞机，到酒店，刚好晚上十点。
她推着行李箱去办入住，办完拿到房卡，去坐电梯的路上，认出了熟悉的身影。
陈斯屿在一楼，夏笙还没高兴上，看见他在和人说话，脸色立马淡了回来。
是个女生，年纪不大，扎着双马尾，穿着制服，很幼很纯，可爱的长相，能轻松激起人的保护欲。
夏笙眯起眼，想起昨晚陈斯屿和自己说的，他另一个队友，是数学学院，日本留学回来的研一新生。
她当时已经想到，这队友应该是前段时间，和他传绯闻传的沸沸扬扬的，神童少女，云城春氏。但那会太累太晚，她扛不住睡意，睡了过去，什么都没有多问。
她潜意识里是信任陈斯屿的。
现在。
陈斯屿侧着，背对她，她看不见他的表情。隔那么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等了一会，见他们大有要继续聊的意思，夏笙拍下一张照片，推着行李转身，出了酒店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