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就知道这家伙肚子里没安好屁,打着探望自己的幌子,来这边逍遥快活,当望见随他而来的一众护卫聚在门外,黑压压的把大门都给堵住,忍不住问道:“咋带这么些人来,准备攻打琅琊城?”
“进屋说。”
卜屠玉搀着他的手臂,一路来到中堂,然后小心翼翼关好门,低声道:“老大,我爹不是把公羊家给干了吗?为了防止他们伺机报复,给我送来几十名侍卫,日夜不停盯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呦。”
李桃歌轻叹一声,“那你还敢去逛青楼,不要命了?”
“我傻呀?!要娘们不要命!”
卜屠玉悄声道:“为了钓公羊家那些王八草地,我在青州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弄的他们无从下手,然后大肆宣扬来琅琊城寻欢作乐,到了晚上,再找一名酷似我的影子,披甲带刀,故意在青楼里现身,把这些家伙引出来给干掉。”
听完青州将军的计谋,李桃歌揉着下巴,好奇道:“你小子居然能按住性子,研习起兵法了。”
“不学不行呀,脑袋要紧。”
卜屠玉可怜兮兮道:“听说……公羊家客卿倾巢出动,从保宁都护府抵达京城和青州,只要朝廷传出公羊家覆灭消息,他们就敢对咱们哥俩动手。”
公羊家盘踞保宁数百年,枝叶繁茂,所豢养的客卿不可小觑,即便不如珠玑阁,那也要比肩超一流宗门。
李桃歌沉思一阵,笃定道:“放心,朝廷要的不是公羊家人头,而是他们手中权柄和家当,杀人的事,绝不会做。”
“防人之心不可无。”
卜屠玉提心吊胆说道:“不怕老大笑话,我现在睡觉都睁只眼,生怕公羊家王八犊子来取小爷脑袋,万一遇到谁喝酒喝大了,想要找人泄愤,我又是最弱的一个,不宰我宰谁啊!”
“好像有些狗屁道理。”
李桃歌笑道:“今夜就不用影子出现了,我陪你一起去青楼,两个饵料,想必能钓出大鱼。”
卜屠玉干笑道:“他们虽然恨咱俩,但不会那么傻吧,在琅琊城杀青州侯,不如去安西都护府砍我老爹脑袋呢。”
“随缘,那帮家伙能忍,不到万不得已,走不到玉石俱焚这一步。”
李桃歌走到舆图前方,轻声道:“你来的正巧,过来瞅瞅,杀虎关这一带该如何守。”
“杀虎关?”
卜屠玉快步走到舆图旁边,莫名其妙道:“那不是出了青州地界了吗?咱去守那干啥?”
“很简单,因为无人可守。”
李桃歌慎重道:“虽然从背驼山脉翻进虎口关,需要付出极大代价,但韩无伤吃了亏之后,或许会不择手段挺兵直入。虎口关守军不过千余,离后方城池八十里之遥,一旦韩无伤翻过背驼山脉,攻打虎口关,他们连一炷香都守不住。东岳军主帅乃是晟王刘蛰,他身兼兵部尚书,常年久住京城,你指望他来堵这道口子?”
卜屠玉指着鼻子说道:“我去堵?”
“咱俩一起堵。”
李桃歌指着虎口关说道:“你我各出兵五千,青州兵放在城里,琅东军放在关内,即便打不过,也好缓出期限以供驰援。”
卜屠玉皱眉道:“老大,九江军真的要来?”
李桃歌答道:“已经杀了千余斥候了,你说呢?从敌军斥候口中得知,由几名主将率领大军,从三路入山,韩无伤以及九江白袍虎豹骑并未露面。这么多人出动,不会只在山中狩猎吧?”
卜屠玉打了一个激灵,举起颤抖不已的双手说道:“老大,咋一听说要开打了,手会发抖呢?”
“摸完姑娘就不抖了。”
李桃歌调侃一句,随后搭在他的肩头,神色凝重道:“这一仗,东花输得起,咱输不起,族人以及亲眷全在琅琊城,一旦守不住,琅琊李氏可就荡然无存,所以咱们得豁出性命,誓死顶住韩无伤!”
卜屠玉狠狠点头,“老大,你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李桃歌沉声道:“至于怎么打,暂时没想通透,毕竟数十万大军交锋,很难考虑周全。韩无伤之所以没有出现,仅用普通九江军试探,可能是怕圣族抄了后路,要么就是在虚张声势。依我所见,九江白袍,虎豹骑,很有可能布防在叶查二州,背驼山的几万兵卒,极有可能是佯攻,在讨得便宜之后,圣族必会派兵支援,因此东南兵力空虚,韩无伤趁机再令大军强攻叶查二州。当然,这只是我的凭空猜测,究竟主攻哪里,实在摸不透,韩无伤以六爻卜算闻名天下,他的心思,或许只有仙人得以窥见。我已写好书信,火速送至武王府,叮嘱小伞按兵不动,多派斥候打探,谁先发现敌方大军动向,另一边就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老大,你在我心中就是仙人!”
卜屠玉竖起大拇指,痴痴道:“换作是我,当背驼山出现几千名敌军,早已慌了神,哪还来得及分辨佯攻还是真打。”
李桃歌忽然皱眉道:“东线有十八骑,有圣族,有老祖,有数名半步仙人,有二十万大军,东花想打进来,并没有那么容易,我反而担心的是南线和西线。鹿公乘这名老帅,是否老而弥坚,能挡得住南部七国联手。”
“啥?!”
卜屠玉惊慌道:“我只听说贪狼军集结在白河北岸,没听到南部七国入境的消息啊!”
李桃歌低声道:“天象有示,四疆不宁。庄游走了,无论是否出于他的本意,大宁已无质子,南雨国敢于放心打过来,国仇家恨,谁不想早日得报呢?”
“那西边……”
卜屠玉咬着嘴唇,没敢再问。
自己父亲如今就在碎叶城,一旦蛮子来袭,岂不九死一生。
李桃歌犹豫一番,还是说出实情,“令尊贵为兵部侍郎,固州刺史,如今又高封安西副都护,西线安危系于一身。是否能挡住蛮子铁骑,要仰仗卜大人了。”
见到卜屠玉脸色煞白,李桃歌急忙宽慰道:“咱们不是亲自走过一趟吗?安西军骁勇善战,许多城池易守难攻,蛮子想要一路打过来,没那么容易。”
“就是!”
卜屠玉恶狠狠道:“咱们打郭熙的时候,一座城就要打许久,蛮子又不是铜头铁臂,咋能攻破几十万守军城池!”
李桃歌搂住他的肩头,呢喃道:“父辈血染沙场,儿子戍守边疆,这大宁,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