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钊，你们手里的积分还够买多少料子？”
“避难所躲着的那帮毒虫，还等着我们送现货过去呢。”
倚靠在面包车跟前的男人笑着转过脑袋，看向了平躺在皮卡车上的另一个中年男人。
“让他们等着，就算弄死几个人，也影响不到我们的生意。”
皮卡上的男人淡淡地回应了一句，而这人明明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一双眼睛却透着相当阴翳的目光。
他叫张合钊，原先是东辰大学的化学系教授，后来因为被人陷害学术造假身败名裂，最后把陷害自己的那人捅了两刀。
后来，他在牢里待了一段时间，在身份地位上迎来了彻底的反转。
也就是在这期间，他认识了先前跟他搭话的那人。
那人叫赵广，原先在家里排行老四，所以熟知他的人都会叫一声赵老四或者四哥。
在灾难爆发之前，这人也算是寻江市的诸多地头蛇之一。
不过那时候的他，在里边充当的更多是一个类似于中间人的角色，也就是那种在毒枭和下家之间牵线的人物。
赵老四有人脉和资源，张合钊有技术和设备来路，两人干脆一拍即合开始单干，就这样成了寻江市的地下贩子。
“哈哈……合钊啊，你的戾气太重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不管在哪个世道，做我们这种生意的人，都得把那群毒虫当客户养着，只有他们肥了我们才有油水捞。”
赵老四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张合钊是个什么性子。
自从张合钊在牢里待过之后，他的女儿原本可以好好当个公务员的，结果因为政审被一撸到底，最后接受不了现实直接跳楼自尽了。
他老婆也因为这事儿割了腕，等到张合钊出狱回来的时候，他这个家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不过这对赵老四来说反而是好事，跟过去的事情断了个干净，张合钊自然也会更卖力地替他干活。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贩子来说，没什么东西比一个老老实实卖命的毒师更重要了。
“……”
张合钊没有回话，他伸手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有些烦躁地叩了叩软质的烟盒。
他理解不了，为什么只有他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哪怕直到现在，张合钊仍旧认为，他是因为没什么够硬的后台，所以才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虽说一开始他是被迫选了这条路，可当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混混，对他极尽讨好的时候，张合钊第一次体会到了权力的美妙，于是他也就此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呵……”
见张合钊不搭话，赵老四的眼底闪过一抹阴沉的光彩。
他已经安排了手底下的人跟在张合钊身边学技术，等到他们把那些手艺拿到手，张合钊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这种仗着技术自命不凡的人，在赵老四眼里也不过是个赚钱的工具罢了。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心底的不满，而是乐呵呵地转过脑袋不再说话。
灾难爆发之后，他们的那些生意也同样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以至于赵老四一度打算放手。
毕竟这世道都变成了这样，钱财之类的东西也都变得一文不值，他又何必再去费时费力地捯饬那些呢？
直到偶然间，他们接触到了寻江市避难所的那伙人。
那地方在军队和警方的管控下，已然成为了眼下寻江市人口最为集中的地界，而赵老四手底下的人也顺利地渗透了进去，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料，那地方藏着不少吸红了眼的瘾君子。
那些人靠着手头攒下的积分，开始在虚拟商城里大肆购买药物，以此来满足他们的毒瘾。
而军方也只是把他们集中管制了起来，需要处理丧尸的时候才会把那些人带出去。
这是因为，这帮人杀起丧尸来比谁都卖力，毕竟相比于正常人来说，他们对积分的需求量要高出许多。
只是……靠着杀丧尸买货终究只是杯水车薪，毕竟商城的那个价位大家也都清楚。
但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是购买原料而不是直接购买产物的话，商城所需求的积分就会低廉不少。
而赵老四也正好发现了这一机会，最重要的是他手底下有这样的人才。
于是，赵老四派人暗中接触了避难所的负责人之一，并且与对方达成了一些奇怪的协定。
在双方心照不宣的合作下，避难所的那些毒虫，会拿着赵老四等人需要的货物来交换，也就是所谓的“以物易物”。
避难所的高层从中抽成获利，而赵老四等人也会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这个没有法律约束的世道，他们的生意几乎没有丝毫风险可言。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
毕竟避难所的负责人里，同样有着对毒贩深恶痛绝的一部分人。
否则，赵老四等人也不会直到现在还在外面奔波，早就带着他们的人入驻到避难所去了。
“四哥，底下的通道被炸塌了，弟兄们进不去。”
随着先前派出去的人从地铁站返回，赵老四的眉头也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
他们这帮人的据点就在红弧区附近，而那场发生在昨天夜里的爆炸，更是把赵老四吓得险些从床上滚下来。
而天亮之后，赵老四也在第一时间带人赶了过来，结果却看到的这样一副光景。
散落在雪地里的无数残尸，被撞得支离破碎的汽车残骸，还有那看上去根本不属于人类的一连串脚印。
要不是他知道恶鬼们白天不会在外面游荡，只怕再给赵老四几个胆子，他也绝对不会到这鬼地方来。
“之前这边的地铁站好像还在重建，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没人管理，底下的炸药被引燃了？”
张合钊扭头看向赵老四，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管了……我们得换一处据点了，这地方不安全。”
赵老四深吸一口气，他当然不会冒这个风险留在这附近，谁知道那场爆炸是什么鬼东西引发的。
“老四……”
就在赵老四下达指令的时候，坐在皮卡上的张合钊突然眯起了眼睛，同时朝着赵老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赵老四有些疑惑地扭头看去，此时风雪已然渐渐消散，他这才发现在距离众人不远处的一间小商铺外，堆放着各种用来抵御尸群的路障。
这显然是人为留在这里的痕迹，而且只怕还是前不久刚刚留下的，因为在那片雪地上，还残留着尚未被掩埋的新鲜脚印。
最重要的是，那附近的丧尸全被人砍了个干净。
而且下手的那人显然相当娴熟，因为那些丧尸，基本上都是被一刀毙命。
“你们，过去看看。”
赵老四从腰间掏出手枪，朝着身旁的手下们招了招手，而张合钊也十分识趣地躲进了面包车里。
制毒这一块张合钊的确是行家，但他的生存能力与技巧显然有些不够看。
毕竟，他只是个教授出身的中年男人，自然比不上赵老四这伙混迹多年的凶徒。
穿着绒服的一行人抽出各自的斧头和管钳，朝着那间有些老旧的小商铺一步步走去。
“！”
在他们逐步逼近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商铺二楼的走廊处一闪而过。
这突兀的剧变惹得这伙人当场止住了脚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可当那道身影停下脚步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条穿着专业防刺服的德牧。
而此时，那条德牧正冲着眼前的几人呲起獠牙，一双森冷的犬目更是死死地锁定着对面的赵老四。
“一条畜生而已，大惊小怪干什么。”
赵老四看着被吓得连连后退的手下，忍不住有些烦闷地低骂了一句。
“好像是……警犬啊。”
张合钊也透过车窗看见了那条猎犬，他眯起双眼，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条狗身上的防刺服。
“警犬，呵……现在连警察都死的差不多了，一条畜生能做什么？”
“你们几个，把它宰了带回去炖火锅，今天晚上咱们加餐。”
赵老四冷笑一声，随后把手枪默默地收到了腰间。
而他手底下的那帮人也对视一眼，脸上纷纷露出一副阴冷的笑意。
平日里都是他们被警犬追着咬，现在倒是好了，他们还能拿这条畜生来出出气。
“警犬……这么说，这地方躲着的是警察是吧，给我把他找出来。”
赵老四眯起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商铺，毕竟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警察更可恨的了。
可就在赵老四说话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
“你看我像警察吗？”
“！”
赵老四顿时神色大变，他一把抽出手枪试图转向身后，可迎接他的却是一记凶横异常的刺拳。
“呃……呃……？？”
凸起的拳锋精准地击碎了赵老四的喉结，使得他只得捂着脖子当场跪倒在地。
赵老四试着张了张嘴，可他的口中却只能溢出大团大团的污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黏稠的血块滴落在脚下的积雪上，溶出了一片片冒着热气的猩红。
而这突然发生的剧变，也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握着各自手中的武器，满脸惊骇地看着那道站在赵老四跟前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夹克衫的长发青年，此时他就这么面带笑意地站在那里，直至那平静的目光逐个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随后，他一点一点地侧过脑袋，将手比在耳廓的位置，问出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问题：
“你们刚才说，要对我的狗做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