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艾大妈还有些漫不经心，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逐渐认真起来。
胡天宝平常信口开河是有的，但他水平有限，吹的牛连他自己都不信。
可这一次如果他又在吹牛，未免吹得太活灵活现了一点，连细枝末节都考虑到了。
艾大妈啃了一口煎饼果子，沉默不语，过了半晌她问道：“你之前说那东西站在赵欧家门口？”
“对对对！”胡天宝拼命点头，生怕回答得迟了，艾大妈又说他胡说八道叫他走人。
天可怜见，这个节骨眼他是真的不敢回家。
艾大妈眉头一皱，尚未开口，小区外传来警车的鸣笛声。
她心里头一紧，这关头来警车能有什么好事，也顾不上其他的事了，拉着胡天宝要去赵欧家看看。
胡天宝起初是死活不肯去的，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我不去！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咱活着不好吗！能活着谁想去送死啊！那玩意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啊！
艾大妈瞧他那怂样又好气又好笑：“这都几点了，楼道里人来人往的，要是那东西还在早被人发现了。再说这不有警察在吗，人家警察个个一身正气诸邪不侵，你怕什么？你又是唯一的目击者，你不跟我去谁跟我去。”
胡天宝怔住了，他狠狠搓了搓脸，深呼吸两次，然后挺起胸膛，咬牙说道：“好！去就去！胡爷我一个大活人还能怕区区一个水猴子啊！”
“唯一的目击者”六个字陡然带给他一种独一无二的使命感，胸中忽的生出一股豪气。
昨天夜里他也是一时气不顺，连续三天凌晨被楼上脚步声吵醒。
头两天他还顾忌赵欧身材高大魁梧，一膀子力气，自忖自个那副小胳膊小腿应该打不过人家，只好憋着一口气忍了。
到了第三天实在忍无可忍了一大早去三楼赵欧家讨说法，结果那小子死活不承认脚步声是他家里传出来的。
胡天宝认定赵欧就是不想认账，那个火啊……可他又拿不出证据。
昨天夜里，胡天宝第四次被脚步声吵醒，顿时怒火中烧拿着手机冲上三楼，誓要逮那小子一个现行！
胡天宝居住这种老旧的出租屋，长长的走道连通一层楼几十户，一眼就能望到头。
他刚冲上三楼就发现赵欧家门外走廊上有一个人影。
一瞬间，胡天宝觉得自己来得太及时了，兴奋得那是摩拳擦掌。
可是他只兴奋了不到一秒，就察觉到异常，那个人影佝偻瘦小，身高顶多只有一米四，怎么看也不可能是赵欧。
奇怪的是那人矮小归矮小，脚步声却大得出奇，再加上那特有的节奏感，胡天宝一听就认出前几天把自己吵醒的，就是这个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胡天宝纠结片刻，打定主意甭管对方是不是赵欧，先抓了再说。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先拍个视频留个证据，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面朝着赵欧家的大门不动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胡天宝手机视频已经开始拍摄，LEd灯自动开启了常亮模式，黑暗的过道瞬间被照亮，赵欧家门口的那个人也被灯光照得一清二楚。
……这哪里是个人啊！
恐惧瞬间压倒了他仅剩的理智，尖锐的惊叫声响彻整个小区，胡天宝连滚带爬往楼下跑去……
……
报警的是赵欧家隔壁陈大妈的儿子。
艾大妈和胡天宝赶到的时候三个民警刚刚问完话，正看着赵欧家的大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仔细一看，三个还都是熟人，见了艾大妈都客气地打了招呼。
艾大妈热情地寒暄了两句，随即视线定格在赵欧家的大门上，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门是彻底坏了，而且还坏得出奇，中间位置严重地凹进去了，合页和门锁的位置全部扭曲变形并断开，连带着门框和少量墙砖也损坏变形，根本无法想象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把门弄成这样。
一个姓任的民警蹲下来仔细查看损坏的门，不解地说道：“这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击导致的，可是这着力点不对啊，一个在这一个在那，这得多宽的重物才会撞成这样？”
胡天宝呆呆的看着歪倒在一边的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里又暗自庆幸昨天跑得够快。
门虽然严重受损，但房间里倒是还算齐整，唯独地上少许煤灰以及黄泥，看着有点奇怪，再有就是床边的矮柜前散落了一些杂物。
“赵欧人呢？”艾大妈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人不在家，手机也丢在家里，靠北面的窗户大开着……”小任小声地说道。
窗外有棵挺大的桑树，距离窗户只有一米多点。
胡天宝似乎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哆嗦：“他该不会被水猴子追杀，跳窗户跳出去了吧，这可是三楼啊！这树枝子细的呦，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他那一米八的个头……”
小任民警警惕地问道：“什么水猴子什么追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对了。”艾大妈拉着胡天宝对三个民警说道，“这是我给你们带来的目击者，他昨晚在走道里看见了不寻常的东西……”
胡天宝像触电一样，把胳膊一收，为难道：“艾大妈……”那种事，说给别人听听就算了，对警察说，人家能信吗？
艾大妈瞪着眼睛看着他：“犹豫什么呢，你不是说你拍了个视频吗？赶紧拿出来看看啊！”
胡天宝愣了半晌，一拍大腿。
卧槽，愣是给吓忘了。
……
桑树树枝确实太细了点，赵欧从窗户跳出去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可他别无选择。
那东西动作看着僵硬迟钝，其实在平地上速度快得出奇，他只来得及从柜子里翻出一件重要的东西就跳了窗户，连手机都来不及拿。
靠着树枝缓冲，他跳下来没受什么重伤，但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可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头也不回地往小区后面的铁轨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