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一就去镇上医院请辞了，院长再三挽留，一一就露出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腕，还带着点点血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手筋被挑断了，可再没有陆神医了。”
院长很震惊，不是去参加大哥的婚礼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最后在院长的惋惜中，一一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医院。
然后小庄又恢复了夜晚来学习医术的习惯，但是给村里老人义诊的时候一一还是会跟去，也只是帮着把把关而已，再未出手。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一一和小庄在村子里义诊到最后一家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
两人都没拿遮雨具便只能在这位老人家等这阵雨过去。
雨过天晴，空气里都是泥土湿润的气息。只是在回去的路上，一一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带着血腥的味道。
循着味道找过去，一一还闻到了其他的气味。
“爱徒啊，去叫村长过来吧。”
小庄也觉得事情不同寻常，忙跑向了村委会，刚下过雨的路面都是泥水，湿了鞋也溅湿了衣衫。
沈建民很快跟着小庄过来了，打开门，满院鲜红，院子里躺了三个人，还有一个孩子。
许是听到了动静，堂屋门口站着的少年看向了沈建民，手里的菜刀还在滴着血水。
沈建民紧张地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牛娃子，慢慢把刀放下，啊，听叔的话，有什么你跟叔说，啊，叔给你做主……”
沈建民和一一慢慢向院子里走去，小庄早在开门的那刻就被一一支走去叫顾义了。
两人在第一个人面前停下，一一蹲下来检查，已经没了呼吸。
第二个，也已经没了呼吸了。
第三个，也是如此。
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一一还摸到了很微弱的脉象，看来这是在那三人之后才中招的。
一一正要拿出银针救人，那个叫牛娃子的立马从屋里冲出来恶狠狠地瞪着一一，拿刀指着他，大喊：“不许救！”
沈建民在一旁劝慰道：“牛娃子，别，千万别，把刀放下，别激动，啊……”
一一也不敢动了，面前这小子疯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他可不想被砍一刀，很疼的。
“嘭！”
石子打中手腕，菜刀应声落地，溅起不小的泥水。
一一立马转动手里的银针，牛娃子倒下的瞬间满眼不甘心与无限的恨意。
“你们俩没事吧？”顾义从房顶上下来问道。
沈建民和一一都回了没事，顾义这才安心的往屋里去，屋里面还有一个，也没了呼吸。
西屋内，床上一个，房梁上一个……
牛家惨案，七口无一生还，凶手竟是自家人，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王英很快带着人员过来了，一下子轰动了全村的人，都挤在牛家门口看热闹。
“听说是牛家老大家的儿子干的，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连自己亲生爹娘都杀了。”
“什么呀，牛家老大是病死的，他媳妇儿一根绳子随着去了。”
“那其他人是咋回事儿？咱把牛娃子抓走了？”
“哎，大娘，你不是他们家邻居吗，你给讲讲呗。”
“嗐，你们不上工不知道，这牛家啊分家了，他家老大常年有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二家的意见大得很，这不是村里有钱分，撺掇着分家了，结果分了家老大家分的钱全都被老二家的拿走了。”
“啊，这，怎么这样啊，什么人啊这是。”
“那没分家前，老大家的不全都是靠老二家养着吗，分了家，给点钱补偿不是正常的嘛。”
“去你的，就你个见钱眼开的坏玩意儿。那分了家老大家什么都没分着，指望着村里分的钱去看病呢，结果全都被老二家的搜刮走了。
这牛家二老也不管，我好几次听到老大家媳妇和牛娃子哭着求老两口做主，还求着老二家给钱看病。”
“这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咋能不管啊。”
“就是啊，这毕竟也是亲兄弟，这牛老二也不管管自己媳妇儿啊。”
“那能管住？老二家的厉害你们能不知道。”
“……”
村民们一人一句讨论开了，王英带人勘察了现场，刚好听到这些人在讨论，上前听了几句。然后就叫人找那个邻居大娘做笔录，问的越详细越好。
被抓走的牛娃子醒来看见自己是在公安局，也没反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
这牛老大的病之前有药还好，自从没了药，就迅速火烧燎原。
之前也找过一一瞧病，但是人没到家就被牛家老二给骂走了，这件事一一回来后也说了，气的晚上就想去套麻袋被温婉婉劝住了。
这老大媳妇儿每天都求着要钱买药，但是老二家的就一直不给还骂着，爹娘也不管，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就那么过去了。
但是老二家的还是不依不饶，甚至撺掇自己的儿子去老大家说“大伯死在家里真晦气”之类的话，当天晚上老大媳妇儿就一根绳子去了。
那天晚上牛娃子去了村委会想偷钱，所以不在家，等到回到家后，他娘早就硬了。
牛娃子肯定受不了啊，一家三口关起门来静静地享受着最后的时光。
直到有臭味传出来，老二家的又开始骂骂咧咧，牛娃子一气之下杀了她，然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恨意真的可以激发人的潜力，任谁长期处于被欺负的都想反抗吧，更何况自己的父母还因此死了，对方还依然不依不饶。
如果这牛老二家的媳妇儿能不那么刻薄一点，如果这牛老二兄弟和睦，如果这牛家二老能出手相助，哪怕出面劝解，恐怕都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可惜没有如果……
这牛老二媳妇儿在死前恐怕也没有一丝后悔吧，连自己的儿子都被送了性命。
如果真的有如果，还是让牛老大身体健康吧，这样，悲剧也没那么悲惨不是。
麻绳专挑细处断，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终是走上了不归路。
这件事在村里一直被流传，有些人家知道原委后分了家都离得远远的，有的嚣张跋扈的也都开始渐渐转变……
总之，这件事的影响对于顾家村的人来说影响巨大……
村里出钱给他们全家办了丧事，有人得了好地块，有人则……一切都是报应。
因为这场惨案挺大的，还上了报纸，原本一片向好的顾家村也迎来了低谷。
大棚的效益也跟着下降了，降了价，有些最后还是经过黑市卖了出去。
每家每户领钱的时候都要骂上几句牛家，因为这一个月领的钱缩水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