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才的画面又算是什么？
他的记忆，和苏凡的记忆混乱了吗？
凌七有些头疼，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软软糯糯的，是个小孩的手。
再抬起头，对上的竟然是陆天成的脸。
眼前的陆天成，看起来比他所认识的陆天成要年轻许多，风华正茂，看起来应该还不到三十。
“依依，来叔叔这里。”
陆天成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是凌七从未见到过的表情。
这种表情，恐怕就是对陆方方，陆天成都不曾露出过。
而且对方嘴里叫出来的名字，也不是“苏凡”，而是“依依”。
紧接着，陆天成伸出手，极其柔和地抚了抚他的头发。手掌覆盖在他的头顶时，凌七心底莫名流过一丝暖意。
是苏凡当时的心情吗。
他轻轻地摸了摸自己左胸口，感受着苏凡的感受。
“记住，千万不要离开庄园。”陆天成一字一句地说道。
为什么不能离开。
凌七想说话，张了张嘴，却发现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只看到陆天成越发温柔的笑意，对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身上，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你和她太像了，这个样子下去，会有危险的。”
陆天成喃喃地说道。
凌七皱起眉，苏凡和谁很像，陆天成难道对苏凡做了什么？
眼前突然画面闪烁，像老旧电视突然出现的雪花一样，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再次清晰时，出现的是苏凡养父母的家。
而凌七站在一面镜子前，镜子里的他，正是苏凡十七八岁时的模样。
卧室门紧紧关着，凌七就站在门外，听见苏爸苏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苏苏一辈子都是我女儿，当年在医院领养她的那一刻，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领养这种事根本没必要告诉她！”
“可万一哪天她的亲生父母找上来了呢？”
“那也有那家人帮我们挡着！”
原来她是这个时候，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不知怎的，凌七胸口生出一丝酸涩，眼底也涌上泪意。
是苏凡当时的情绪在作祟。
画面又开始不断闪烁，凌七已经逐渐习惯这种转换场景时的纷杂，等到再看到眼前的人时，却是蓦地一愣。
沈加哲对他笑得温柔，还伸出双臂抱了抱他。
凌七上一秒还堵在心头的难过瞬间下头，甚至想伸出手推开沈加哲并给对方来一记过肩摔。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这是苏凡的记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无法改变。
甚至心底还涌上了一丝甜蜜。
……
凌七很烦躁，郝少杰怎么连这种记忆都要给他唤醒。
“苏苏，我很喜欢你。”
沈加哲温柔地揽着他，满是深情。
凌七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只有想吐的感觉，但奈何苏凡心里的开心又不断地往外冒，他像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不断地被自己和苏凡的情绪拉扯。
更让他崩溃的是，为什么沈加哲脸会越来越近啊？？？
凌七要疯了！
“苏凡，苏凡！”
有声音在呼唤他。
凌七猛然从沈加哲的大脸中惊醒，在看到郝少杰关切的面庞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是你。”他心有后怕地感慨道。
郝少杰关心地说道：“是不是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凌七想了想，刚才出现过的场景总得来说还算是比较正常，便道：“还好。”
郝少杰认真道：“可是你一直在呢喃说，你不要过来啊。”
……
凌七面无表情道：“回忆起了渣男，不想让他靠近我。”
郝少杰：“一般来说，感情创伤的确最容易从人的潜意识里激发、”
郝少杰说到这，凌七倒是沉默了。
自他和苏凡相识以来，他虽知道对方和沈加哲有过过去，但从未深层次地去探究过。
一来是苏凡不提，他也就不好多问。二来则是因为自己可能是乌托邦人的缘故，凌七惯于从理性角度去分析沈加哲，在得出沈加哲并不是个具有威胁性的存在后，自然也就不把对方放在心上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恰好忽略了苏凡在这段感情中受过的伤。
她一直表现出风轻云淡不在意的模样，实际上却是独自舔舐伤口，慢慢结痂。
“在刚才这段记忆中，你的另一个人格，完全没有出现过，你自己有察觉到对方想要出线的情况吗？”郝少杰问道。
他当然没有。m
凌七摸了摸鼻子，不存在的事，怎么可能出现。
不过今天这趟治疗倒不是真的一无所获，至少让他掌握到了苏凡许多过去的记忆。
对苏凡身世的解开，或许是有帮助的。
“人格治疗是一项长期性的治疗，后续是否继续，也全看你本人的意愿。”
郝少杰说这话时，看了眼凌七身后。
凌七这才想起，林一还在。
他回过头，林一轻倚在沙发边，垂着眼眸，看不清表情。
“我们走吧。”
凌七走到他面前说道。
林一抬起眼，眼底漆黑如墨。
凌七没多说一个字，转过身便离开了咨询室。
回去的路上，凌七问道：“你认为人格治疗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看情况吧。”
林一说得模棱两可，但凌七知道，林一这话的意思就是：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或者换句话说，林一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结果了。
凌七太了解01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旦达到目的，也绝对不会再浪费丁点时间。
可问题是，林一他究竟知道了什么？
直到回到别墅，凌七对林一那边所知道的信息，都没有任何的头绪，不过苏凡小时候在陆家的那段记忆，也让他很是在意。
陆天成说：苏凡和她太像了。
那个她，难道就是陆天成心心念念的那个叫“依依”的女人吗？
不然的话，陆天成为什么还要叫苏凡为“依依”。
凌七站在一楼客厅，四下望去，竟没有看见苏凡的身影。
他走到三楼，传送房间里，隐隐透出了一丝光线。
凌七走过去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没有动作。而此时的房间内，秦立正站在传送中心，即将回到乌托邦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