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妹妹！”
这句话一说，苏笑的心没来由的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
想着她和莫羽之间的种种，还有莫羽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可能，甚至是可能性最大的那种。因为除了这个，她真的想不出莫羽有什么理由要对她好。
看到苏笑的表情剧变，于心妍也不由的担忧起来。
莫羽对苏笑的感情很明显，同时也很清晰，丝毫不假掩饰，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他对苏笑的喜欢，但她们之前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喜欢不等于爱。
此时问题被揭开，事情的发展也即将扭转到另一个方向上，于心妍紧张的看了苏笑一眼，发现苏笑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妍妍姐，怎么办呀，万一莫羽真的拿我当妹妹，我这…”
“哦不哭不哭，笑笑乖，咱不哭。你别急啊，我马上打电话把莫羽叫过来，让他当面把话说清楚。”
“不要啊妍妍姐，万一他点头了怎么办？”苏笑患得患失。
于心妍一阵头大：“还能怎么办？总比现在被吊着要好吧。”
沉顿了一下，于心妍语重心长的说：“笑笑，常言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相互折磨，还不如痛快做个了结。”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啊。”
“也怪我，一直没考虑到这种可能，不然早就应该能避免的。”
于心妍自责的叹气道，随即不顾苏笑的阻拦，拿出手机快速拨通莫羽的电话。
嘟嘟两声之后，电话被接通，于心妍打开免提，莫羽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妍姐，找我有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小区门口，马上就到楼下了，笑笑在家吗？”
“笑笑？”
于心妍一愣，马上意识到莫羽应该是来道歉的，立刻点头答应：“笑笑在家，你直接上来吧。”
“好。”
挂断电话，于心妍松了口气，轻笑道：“看，莫羽还是很关心你的，真拿你当妹妹可不会这么上心。”
“嗯嗯。”苏笑傻傻的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儿工夫，有人敲门，于心妍过去开门，门开，莫羽提着一袋子水果走了进来。
将水果递给于心妍，莫羽一眼看见正坐在沙发上噘嘴的苏笑，笑嘻嘻的便走了过去。
“笑笑。”
“干嘛？”苏笑头也不抬的哼。
“这是怎么了，哪个不开眼的惹你生气啦，告诉我，我立马去揍他！”
“我没生气。”
“那是怎么了？”莫羽故作疑惑。
“莫羽。”苏笑突然扔掉大熊转过来，目光牢牢盯着他。
莫羽面色端正，跟着坐直了身体：“什么事。”
“我喜欢你。”苏笑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哦，谢谢。”莫羽很普通的答应了一句。
“我…”苏笑好悬没被气死，憋了一肚子的话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
深吸口气，努力调整好心情，苏笑重新拿出勇气：“莫羽，你喜不喜欢我？”
“当然喜欢呀。”
“那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男朋友啊…哎笑笑，放暑假你有什么打算，我觉得去海边或者爬山都挺不错的，夏天天气热，去这些凉快点的地方既能避暑又能玩，一举两得呀。”
“别转移话题，正面回答我。”苏笑一点都不被糊弄。
莫羽苦笑摇头：“这个问题暂时放下…”
“为什么要放下？”
“笑笑，凡事未必都需要追求出确定的结果。”
“可是我不想这么不清不楚的。”
“那抱歉了，我不能给你回答。”
啪！
一声脆响，刚刚洗好水果从厨房出来的于心妍，刚进客厅就看见苏笑满脸带着泪，一巴掌狠狠甩在了莫羽的脸上。
这一巴掌真的用力，莫羽的脸立刻就红肿了起来，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你混蛋！”苏笑歇斯底里的咆哮，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说过不在乎你的一切，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你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
“笑笑，你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莫羽低头，一言不发，苏笑泪如雨下，无助的抱着肩膀泣不成声，于心妍赶忙过去将她搂进怀里细声安慰起来。
谁都不说话，只有苏笑的哭声在房间中轻轻回荡。
过了很久，苏笑停止了哭泣，再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身边除了于心妍，莫羽早已不见踪影。
“他呢？”苏笑抽泣着低声问。
“走了。”于心妍无奈的摇摇头。
她已经开始搞不懂，莫羽的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明明感情那么清晰，却始终不愿袒露，甚至拒绝接受苏笑的爱，这样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谁都不知道真相，也许真相，只有莫羽自己清楚。
第二天，苏笑恢复了冷静，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同时意识到自己行为可能有些过激，或者没能了解到莫羽真正的苦衷，于是他给莫羽打电话，结果却是关机。
第三天，苏笑感觉莫羽应该消气了，再次给他打电话，等来的却还是关机。
第四天，关机。
第五天，关机。
第六天，停机。
苏笑慌了，在大街上发疯十分寻找莫羽，但北京是那样巨大，人潮间她再也看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第十九天，苏笑精神恍惚的坐在沙发上发呆，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她的身体猛地一震，惊慌失措的立刻拿起手机。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没有归属地，也没有其他信息，上面只有六个字：
对不起，再见了。
这一刻，苏笑的心彻底崩溃，她被送进了医院…
莫羽离开一个月后，苏笑出院，往日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也感觉那太阳不再温暖，明明夏天当至，却只有冰冷充斥心间。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一年过去，苏笑大学毕业了。
毕业当天，苏笑脸上带着成熟的微笑，但仔细看，能发现眼底总会不经意的闪过悲伤。
之后，她在学校的推荐下进入一家公司就职，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固定日程，生活似乎就这样慢慢融入了她的思想，只是偶尔午夜梦回，她依旧会泪流满面。
苏笑毕业后的第三年，莫羽离开已经足足五年。
这天工作闲暇，苏笑又想起了他，心中的悲伤忍不住再次翻涌而出，打电话叫来于心妍，两个女孩子随即去到一家酒吧。
这几年，也许是听人说的，又或许是本能驱使，苏笑渐渐染上了喝酒习惯，于心妍并不喝酒，好姐妹心烦却一定要陪同。
苏笑刚开始只是独自喝闷酒，随着酒精慢慢麻痹神经，意识也变得模糊，嘴上话一多，眼中的泪便不受控制的肆虐。
恍惚中，她看到有几个穿着花哨的纨绔子弟过来搭讪，苏笑正是心烦，随手一杯酒泼过去，这一下立刻惹恼了对方，几个男人二话不说就上来动手动脚。
之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苏笑意识模糊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当清醒过来后，她虽然躺在自己的家里，却也发现家里多出了几名身穿警察制服的不速之客。
警察告诉她，昨天她去的那家酒吧发生了命案，几个有钱人家的浪荡子弟曾向她搭讪，结果被一名陌生男子打成重伤。
事发后这几人被立刻送往医院，却在送医途中相继死亡，最终无一幸免。
警察已经开始追踪这名男子，同时希望能从苏笑这边了解到相关的线索。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一瞬间，苏笑几乎有种莫羽在保护她的错觉，但仔细一想，显然不是，因为莫羽没这么厉害，再者，他已经消失了太久，就算回来，也不一定知道自己昨天去了酒吧。
最终，警察没能在苏笑身上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随即起身离开。
第三天，媒体突然报道，就在警察摸排杀人男子的身份时，前天死亡的纨绔子弟，上至其家属长辈，下至佣人宠物，均无一例外暴死家中。
现场验尸结果显示，这些人死前并未遭受过任何虐待或经历恐慌，死相非常平和安详，有人说这是老天爷对这些有钱人作恶降下的惩罚，事件真相还在进一步调查当中。
这之后，苏笑的生活照常继续，不过随着她的年龄越来越大，家里便开始对她进行催婚，一度安排所谓的合适好青年与她相亲，却都被苏笑拒绝。
春去秋来，又到了每年的高校生入学阶段。
每年的这个时候，苏笑都会去当年的那个地铁站口外驻足片刻，然后绕着地铁旁的天桥转几圈，多年下来，习惯始终不变。
那间她曾和于心妍居住过的房间，虽然两人早已不住，却还是会固定前去打扫。
……
岁月总是无情，人生漫漫也只有晃晃而过。一个眨眼，也许就是一次相逢，一个转身，或许便是一场人生。
49岁的苏笑，仍旧独身，此时她的父母已经对她绝望，好在家中还有一个弟弟早就结婚，不然老两口真的要终日以泪洗面。
年过半百的苏笑，尽管还是风采依旧，脸上却已经被岁月留下了残忍的痕迹。
这些年，曾有无数求爱者向她宣誓爱意，却无一例外被苏笑拒之门外，只因她那小小的心，早已被那个人所填满。
可惜，常年的饮酒习惯，使得苏笑的身体每况愈下，进入中年后更是被各种疾病缠身，躺在病床上没过几年，便收到了医院的病危通知书。
弥留之际，病床前，好友于心妍带着丈夫儿女静静守护，生命的最后一刻，苏笑终于从口中说出了那个被他深藏了多年的名字。
“莫羽…”
这一声叫出，苏笑的身体慢慢放松，一滴清泪自眼角缓缓滑落，嘴角的笑，带着苦涩难言的无助。
“医生…医生！”于心妍惊慌大叫。
门推开，一人缓步进入，径直走到床边伸出手掌轻轻放在了苏笑的脸上。
看清这个人样子的瞬间，于心妍如遭雷击怔然当场愕然失神。
是莫羽！
不同于她的芳华已逝，现在的莫羽，仍旧和当年一模一样，岁月的刻刀丝毫没能在他身上留下点滴痕迹。
他就这么抓着苏笑的手，可惜眼前的人再也看不见了。
“你…你是莫羽？”
“于心妍。”
莫羽表情淡然的看着她，于心妍呆呆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这些年的陪伴，笑笑有你这个朋友，很幸福。”
“你…你怎么？”
于心妍还想问些话，却见莫羽已经转过头，慢慢俯身凑到了苏笑的唇边，在那已经有些冰凉的嘴上轻轻一吻。
“这辈子我辜负了你，下辈子我会用尽一切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