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呜~~”
夜空中传来嘹亮的号角声。
正在安顿幸存者的教会护卫立刻放下了手上的活，急匆匆地跑进树林里。
看样子，这个来自于火场方向的号角声是教会内部的求援信号，听到此号角声的教会护卫必须立刻赶去支援。
警员们似乎对这个号角声的寓意早有耳闻。
他们见教会护卫匆忙离开，立马加快了手里的工作，直接把遭受烧伤折磨的幸存者搬进了车厢内，随后紧闭车厢门，严阵以待。
此时的红雾已经上升到了成年人胸膛的高度。
警员们改造过丘脑，无惧红雾的致幻效果。
身为普通人的幸存者们，则被警员灌下了某种对抗幻象的药物。
任少川也从警员那拿到了这种药物。
那名警员把药剂瓶放到车厢外的时候，还隔着车门安抚了一下肺结核患者可能存在的不安情绪。
他说，马车队伍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如果半小时之后，废弃伐木场那的战斗还没结束，警员就会先行护送幸存者返回格丽桑纳城。
任少川向对方致谢，等警员离开后，再从门外拿了药剂瓶后仰头喝下。
无色无味的药水穿过喉咙，任少川啧了啧嘴，感觉没什么味道，而且身上也没什么反应，估计是他已经改造过丘脑的缘故。
就在此时，森林里的红雾快速抬高，以肉眼可见地速度上升，很快越过了车窗的底框，从窗户的缝隙里钻入车厢，像倒流香的烟雾一样垂落到车厢地板上。
任少川作死般凑到红雾旁，主动吸入红色雾气..
同样的无色、无味，一点儿幻象都没有出现。
看来确实免疫了精神层面的幻象…任少川在车厢内保持安静，透过窗户的小缝隙，密切关注着那8个幸存者所在的车厢。
【来了，与「鲜血」要素有关的超凡造物正在靠近。】
巫妖在脑海中发出警讯。
任少川左右扭头张望，他除了红雾以外，没看到特别的东西，身上除了凉飕飕的感觉以外，也没有任何不适：
“哪里哪里？「鲜血」要素的超凡造物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
巫妖轻笑一声：
【嘿，你当然看不到，你的灵魂在这具被改造过丘脑的躯体里，你的灵性基本为零，肯定不能通过他的视觉系统看到超凡的力量。】
任少川微微一愣。
【不过不要紧，有我在。还是老样子，我会短暂赋予你「亡灵意志」，让你暂时以亡灵的身份行动，要是遇见了永恒烈焰的人，我会立刻解除。】
“好，来吧。”任少川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的双眼变成灰白色，所有属于人类的情绪、生理现象都从他的身上消失了，冰冷的意志在他的身上绽放。
“哦，我看到了。”
任少川的语气变得冷酷，没有丝毫的起伏波动，与之前那种好奇心满满的样子截然不同。
“一道长约10米的鲜红色光芒在红雾中飘荡。它像一条体型瘦长的鳗鱼，一边游动，一边施放出火花状的红色闪电。这就是与「鲜血」有关的超凡造物吗..”
【是的，我把它叫做「汲血灵蛇」，一种「灵体生物」，可以在特定环境中隐形，只有灵性足够高的人才能发现隐形状态下的它。
【汲血灵蛇没有视觉和嗅觉，通过那些像红色闪电一样的触须来感知周围的场景，寻找汲取鲜血的对象。】
“它往那8个幸存者的马车去了。”
为了更方便看护幸存者，警员们把幸存者们集中安排到了两辆马车上。
汲血灵蛇的红色触须受到了某种吸引。
触须们不再像闪电般跳动，而是笔直地指向幸存者所在的马车，引导汲血灵蛇飘过去。
守卫马车的警员们似乎察觉到了红雾之中的危机，他们紧紧握着枪械，警惕地扫视森林，对近在咫尺的汲血灵蛇视若无睹。
汲血灵蛇在马车旁转圈，它的蛇身缠绕车厢缓缓蠕动，猩红的蛇皮蹭过警员的手背、脖子，引得对方伸手抓了几下，疏解莫名的痒意。
用药水改造丘脑，固然可以让人类无法看到令人恐惧的超凡景象，但也让他们彻底无缘知晓灵体类超凡敌人的准确方位。
或许，应该搭配上什么东西才能帮助改造丘脑的人类，应对类似汲血灵蛇这样的隐形灵体生物。
这只马车队伍物里好像不存在这样的东西。
看着警员们深陷困境而不自知，以亡灵意志行事的任少川不免叹息。
“哔——哔——哔——”
噪杂的报警声从马车队伍最前列的车厢里传出来。
这个尖锐的声音穿透了寂静的森林。
听到这个声音的警员没有去捂住自己的耳朵，而是齐齐面色一变，整齐划一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枚黄铜口哨用力吹响！
“哔——哔——哔——”
“哔——哔——哔——”
隐形的汲血灵蛇犹如受惊的游鱼一般抽搐起来，在红雾中扑腾几下远离马车队伍，躲进了昏暗的森林。
队伍前头的报警声停下后，警员们也都停止吹哨。
警长的大喊声从队伍中传来：
“全体注意！有灵体生物参战！执行反灵体防卫阵型。”
得到口令的警员立刻分工合作。
一部分警员把霰弹枪背到了身后，抽出腰间的佩枪端在身前，另一只手则拿着警哨时刻准备吹响，剩下的警员依旧握持霰弹枪。
【有意思，有意思，没想到那条途径也活到了现在..】
巫妖的声音在任少川脑袋里响起：
【真是没想到，在经历岁月的蹉跎之后，当初弱小又偏执的途径活了这么久，还成为了普通人保卫自己的手段…】
嗯？
用哨声驱散灵体生物，也和超凡力量有关吗？
是某种与音波有关的超凡途径？
“阁下，你说的是什么超凡途径？”
【「度量」途径。】
“度量…这是一种…与科学有关的超凡途径吗？”
【你知道“科学”？我还以为你会说“炼金学”。好吧，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知道“科学”。关于你的问题，我的答案是「度量」途径既是科学，也是炼金学，但不全是。】
“这怎么说？”
【不管是科学，还是炼金学，它们的实验结果都与实验环境有关，对吗？】
“是的。”任少川一点头。
【你瞧，月与血融合会施放的红雾改变了环境，这是不是意味着，那些在非红雾环境中得出的实验结果，不能在红雾中顺利重现？】
“对。”任少川又一点头。
【那么，你认为钻研科学和炼金学，研发出在某一个特定的环境中才能生效的新奇成果更重要，还是准确测量环境参数更重要呢？】
任少川有些迟疑，他没太弄懂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但转念一想，他又好像明白了巫妖的意思。
在穿越之前，他所处的那个世界没有什么怪力乱神，更没有超凡力量。
不管是在地球上，还是在外太空，都可以用一套足够宏观、足够包容的物理和化学体系，去解释发生在地球和外太空里的事情。
在这种客观环境保持稳定不变的情况下，科学工作者当然会把自己的精力，放到研发在当前环境下可重复实现的科学研究上了。
再看看眼下的世界，一片红雾就能改变一块区域的环境参数，让它成为汲血灵蛇的活动空间，使其在常人眼中保持隐形。
而类似红雾的超凡事物，可能在这个世界上随处可见。
任少川的眼中闪烁明悟的光芒：
“我明白了，难怪这条超凡途径叫做「度量」。
“去研发某种只能在特定环境中生效的道具，远没有测量多变环境的环境参数重要。后者是前者基石，没有后者的投入，就没有前者的产出。”
【不错，你比我想象得更加有悟性，稍微一提醒就知晓了「度量」途径的精髓。】
巫妖称赞了一下，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
【「度量」途径属于真理派系。它专精于利用仪器和强化感官的方式，来精确侦测环境参数的变化，并给出相应的应对方式。
【那辆排在马车队伍最前头的车厢里，应该有一位序列9的「度量」途径超凡者，估计来自于机械与工匠协会。
【他在汲血灵蛇出现后，就开始侦测环境参数的变化了，然后采取了正确的应对手段。】
巫妖停顿半秒，为任少川揭开了铜哨的秘密：
【绝大部分灵体生物很脆弱，会因为超高频次的震动而受伤。
【警员的黄铜警哨接受过改造，能吹出人体无法听到高频声音。这种声音对人体无害，但却会像布满尖刺的毛刷一样拂过灵体的表面，让它犹如刀割般痛苦。汲血灵蛇自然会因为畏惧而逃跑了。】
“有意思，用高频音波驱赶超凡造物..不愧是与科学沾边的「度量」途径。”
任少川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哪怕保持着亡灵意志，也难挡他心头的好奇，只是没有像身为正常人类那般强烈而已。
巫妖轻笑了一下：
【其实，我们「死亡」途径也有类似的手段，那是一种名为「女妖嚎叫」的暗影法术，效果更好，威力也更大。】
巫妖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度展开，而是转回了正题：
【既然这支队伍里有「度量」途径的超凡者，那我们就不必立刻行动了。
【有他在的话，这支车队所面临的风险会下降很多，除非再来几只灵体生物。】
“咦？”任少川看向森林的双眼微微睁大。
树林深处突然钻出来好几条汲血灵蛇…
“阁下，你可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