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将来可是做漠疆女王的!”
“那是,我们阿依有这等抱负,怎会在意儿女情长。”
“婚姻之事不着急,我先跟淳于先生学习安邦兴民之道,水到渠成。”
神洲大陆观念开明,崇尚礼法,不似蛮荒之地。遵照齐越律法,男子需年满二十二岁,女子二十岁方能成婚。二十四岁成婚是家常便饭。虽有不少陈规陋习,婚姻嫁娶还算得上中规中矩。漠疆与齐越一脉相承,律法亦是如此,但奉行一夫一妻制。
阿依仙古丽自信道:“不是吹牛,阿依将来若成婚,定要嫁给咱们漠疆最好的儿郎!”
一段情缘就这样被阿依仙古丽扼杀在萌芽里,干脆利落,颇有女王风范。宫殿外种满丽春花,漠疆作为神洲通往西洲的必经之地,商贸往来留下的物种繁多。
“你这些花养的真好。”
“这是王兄送给我的生辰礼,就是从商团手中购买的种子。”
丽春花别名虞美人,又叫赛牡丹,丛生,一本有数十花,茎细而有毛发,蕊头朝下,花开始直,单瓣丛心,五色俱备。姿态葱秀,因风飞舞,俨如蝶翅扇动,亦花中妙品。
“这次我又从南嵇使团那儿买了许多花种,种在王庭一定好看。多亏有月姐姐在,阿爹阿娘那儿我才能交差。”
“交什么差?”
“临时前,阿爹阿娘专门交代,要在齐越学习琴棋书画,增长见识,可阿依只顾着玩儿,全给忘了。”
“阿依带回了花种,既是在培养兴趣爱好,也是在学习呀!”
“嗯……,还是月姐姐懂我!”
正说话,侍从来报,“阿依公主,淳于先生来了。”
阿依仙古丽:“快快有请。”
西煌域主复姓淳于,淳于一脉是百越并入齐越时踏上的西迁之路,是百越贵族之姓。淳于源自于姜姓。彼时另有百里一脉,源自姬姓,是修齐贵族之姓。二者渊源深厚。
姬、姜、姒、嬴、妘、妫、姚、姞乃是上古八大姓,这些姓氏形成于母系氏族社会,以“女”字偏旁为标志,反映血缘关系;同姓不婚规则用于区分氏族通婚。后来随着父系氏族兴起,姓氏通过分封演变为“氏”,如诸侯国以国名为氏。
西煌域主:“阿依公主。”
阿依仙古丽:“淳于先生来了?”
西煌域主:“嗯。”
四象与二十八星宿正是在齐越创国时诞生,而般若是在上古后之中古出现,早于四象与二十八星宿。
“先生请坐。”
三人在花园落座。
“月主。”
“淳于先生有事吗?”
西煌域主:“是为增设星位一事。”说着看了看阿依仙古丽,似乎有顾虑。
“但说无妨。”
“我想向月主举荐一人。”
“何人?”
“大王子热合木都。”
阿依仙古丽:“王兄?”
西煌域主:“正是。”
“淳于先生有何高见?”
西煌域主荐言:“大王子为人正直无私,广结善缘,是星使的最佳人选。不仅如此,大王子他淡泊名利,智慧过人,定能担当星辰之任。”
“大王子他愿意吗?”
西煌域主:“若得月主首肯,我再去与大王子和王上王后商议。”
“先生在王庭数年,比我了解大王子为人和秉性。待向大王子,还有王上王后说明本末,若大王子仍愿意,便由先生决定。”
西煌域主:“谢月主!我这两日就去面见王上王后。”
阿依仙古丽:“王兄就在他的宫殿,咱们把他叫过来一问就好啦!”说罢跑了出去。
女子摇了摇头。
“月主可是还在介怀歧城之事?”
“那是数万条性命。”
碧血化为江上草,花开更比杜鹃红。不知此时,这些丽春花可曾给到女子半分安慰。
“先生,我心中始终疑惑,歧城之事当真是生死门在牵头?”
“……”
“生死门根基仅数十年,云雀二阁盘踞齐越八百余年,皇城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西煌和北寒域入齐是否草率?还是说四象看似为棋子,实为执棋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按照原计划,信安叛军攻下皇城,皇帝葬身公主府,太子在宫墙内遭刺而亡。四象顺势扶持楚郁为帝,再借江湖十六大门派之手除掉生死门?”
西煌域主起身惶恐道:“月主。”
“是也不是?”
“我等本以为月主不会察觉。齐越抱瓮灌园,安于现状,不思改变,此乃大势所趋。若非月主助皇宫暗卫更换布防,若非月主将我等困在公主府,此计已成。月主可知,当时情势,战与不战,皆是伤亡惨重。”
“抱瓮灌园?那尔等可知,我于神女峰深居简出,何尝不是绝机汉渚?”
“齐越怎可与月主并论?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月主隐居山林,摒弃功利算计以保持心灵纯净与自然和谐,四象二十八星宿方得繁荣昌盛,经久不衰。”
“先生,可结果呢?”
“齐越已是惊弓之鸟,必躬身自省。”
“如今看来,公主府的戏台子还是搭得太小了。”
“请月主恕罪。”
“三千异域邦民尚且有生还机会,是因为四洲与齐越距离遥远,未有知情旁观者,我才能颠倒乾坤。可那近两万神洲子民呢?他们无法死而复生,否则神洲大陆的秩序将彻底崩坏。”
“公主慈悲,我代西煌域众和其余星卫谢月主眷顾。”
“我在王庭这些日子,阿依对先生赞不绝口,听闻先生为人和善,常与五洲诸国便利,为何此刻唯独对齐越毫无仁慈之心?我知当年百越陷困让淳于一脉不得不西迁,可那也过了八百多年。”
“八百多年,那是月主用自由换来的百越与修齐血脉延续,他齐越国君阴险至极,怎配安享太平!”
“先生……,你?”
西煌域主眼神闪避,转身走入丽春花丛。
“国仇家恨,我淳于氏不敢忘!”
“……”
女子怔怔地坐着,丽春花丛那老者双鬓斑白,身影沧桑,像是走遍风雨,踏遍山河,仍旧如霜雪般凌冽……,似乎有某种熟悉的感觉。
“你,你是?”
西煌域主打断说:“月主放心,经此一事,齐越已得到应有教训。我淳于一脉将会放下,国仇家恨一笔勾销。今后当以月主之宏愿为己任,责无旁贷。”
“……”
听到此处,女子略微忐忑,如此性情大变定有缘由,她不禁猜想到复生回归的前因后果,或许是空间之门,时空之境乱了套。
于是她便问道:“昔日在桃林时,为了复活三千星众魂灵,我以星辰之力打开空间之门,踏入此门后,不知先生可曾见过什么幽深玄妙之境?”
“……”
背影里的沉默让女子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想,那便是空间之门的秘密,在空间之门中会有须臾一瞬时空混乱,一个魂灵能看见其他无法超生的魂灵。西煌域主见到的是百越子民,诉说的是国破家亡,客死他乡无处可归,八百年来魂游太虚。
“我知先生心结,然世间万物,皆有机缘命数。”
“我不知月主何意。”
“先生可是忘了,是我打开的空间之门。不知先生在门中可曾见过一人?他叫疆离,曾让漠疆王庭接纳百越子民,得以庇护。”
西煌域主回头道:“空间之门中混沌不分,我并未见过何人。”
“哪怕是一缕残魂?”
“不曾。”
“哈哈哈!”
女子突然开怀大笑,“往生者不必入时空之境,先生当然见不到他。这回我的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