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医院的时候，许安琪已经到了。
见了许安琪，许程就咬牙切齿的。
有人带他们到了办公室，几个专家给许程会诊。
许程只好等会诊结束再找许安琪算账。
三次的检查结果，摆在他们面前。
主治医生看了许程一眼，问许嘉廷，“患者要不要回避一下。”
许嘉廷看看儿子，许程笑了笑，“不用，我有心理准备，吓不着。”
“前两次的检查结果，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这是今天刚出来的，也是我们这次的检查结果——”
主治医生指着增强ct道，“他第二次和第三次检查的时间间隔只有短短半个月，可是从这些部位看，扩散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很多。”
“这是什么原因？！”
“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他自身的体质，环境，还有外部压力等等都有可能。”
许安琪看了看，这个时间，正是许程拿了新人奖之后，到现在这段时间。
程若怡急着问如何治疗。
“现在常规的手段就是放化疗，用一些靶向药物——”
“治疗是不是会有副作用？”
许程开口问，“会影响我正常生活吗？”
“这是肯定的，只是有些人轻，有些人重。”
“治疗的话，他的生命还有多久？”许安琪问。
“这个没有确切时间，看你后面这个发展速度，其实是不容乐观的——”
“以你的经验呢？”
“如果药物有效，三到五年的生存率能达到20%左右。”
“20%……”
程若怡脸色越来越难看。
几个专家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许程扶着程若怡出了办公室，去透透气。
“妈，你演了那么多戏，一定很能体会别人的处境和想法。”
许程想着先把妈妈拉拢到自己一边。
“我是真的很想去拍戏，就拍这一部也好，把它拍完，你能不能帮我劝劝爸？”
程若怡的眼睛湿润着。
想说什么，却感觉喉咙哽咽。
最后只能抱着许程，冲他点头，“好……好……”
其它人都走了，只有许程的主治医生留了下来。
“唉，我看孩子对治疗十分抗拒啊。”
许嘉廷也没办法，“犟，也不知道像谁，就一心想要去拍戏，就不肯治病。”
医生点点头，表示理解。
“孩子也是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
“可这是生死攸关的事儿啊！”
许嘉廷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是真的没办法。
在生老病死面前，人人平等。
许安琪问医生。
“现在这样的情况，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医生啧啧嘴，看了看门外，“如果以医生的立场，自然是建议积极治疗，不过站在老朋友的立场，这许程也跟我儿子一般大了……”
他拍了拍许嘉廷的肩膀。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这个时候了，不如随了孩子心愿，这样日后你也不会觉得欠他什么。”
“……”
许嘉廷突然的眼眶一湿。
他转过身去，单手捂着眼睛缓了缓。
许安琪安慰着老爸，发现他的鬓角周围，明显多出几缕连成片的白发。
从医院出来，几人直接回到家。
刚才在车上一直没说话的许嘉廷，进了家门，突然对许程松了口。
“儿子，爸尊重你的选择。”
许程一愣，程若怡听了，再次哭了出来。
就好像，孩子治疗就会有希望，不治疗，就会随时面临死亡。
可是对于许程来讲，治与不治，只有是否多了一重痛苦的区别。
虽然心里难受，可程若怡也是从心里希望儿子快乐的。
许程终于得偿所愿。
他正高兴，许安琪接到任俊腾的电话。
说许夏的手术已经结束了。
很成功。
放下电话，她看向许程，“走吧， 跟我出去一趟。”
“安琪，你要带他去哪儿？新戏不是还没开机呢吗？”
“别担心，我带他出去转转，晚上回来吃饭。”
“……好吧，那晚上一定要回来啊！”
得到许程的保证，程若怡终于放手了。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她泪流不止。
许嘉廷把前妻搂在怀里，对方清瘦了不少。
原本只是几天的时间，却好像过去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坐在副驾驶，许程没好脸儿。
“怎么了，不是都答应你的要求了，怎么又摆上臭脸了？”
许安琪问，“说吧，是谁惹我弟弟不高兴了，我饶不了他。”
“你，就是你！不是说新戏延期开机吗？怎么这么着急就开始挑演员顶替我了？”
许安琪觉得莫名其妙。
许程继续道，“今天上午，新剧不是有演员试戏吗？听说还有人试我的角色。”
许安琪这才明白，这小子是为什么生气。
她撇嘴笑笑。
“你消息还挺灵通，我看嘴巴这么大的，也只有姜南了吧。”
“你别管是谁，我跟你说，这个角色就是我的，你别想给我换了，”
“姜南倒是有精神头儿，不过就是没打听清楚就乱打小报告，多影响心情。”
“什么意思？”
许安琪宠溺地看了许程一眼。
“演员当然是要选的，不过，你的男主我怎么可能给别人，这个剧一旦播出，你就立马跻身一线。这种好事儿，怎么能便宜别人。”
“那为什么有人试男主的戏？”
“给你找替身啊，我是铁了心让你出演的，不过嘛，也要考虑到工作量，不必要的镜头，可以交给替身，你可以轻松点儿。”
“……”
原来是这样。
许程终于长长出了口气，是自己误会姐姐了。
姜南这个货，机灵过头了！
他看了看许安琪，感觉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姜南，还是自己，没那么坚定地信任姐姐。
是自己的错。
刚才听了姐姐的话，他突然感受到一种有人给自己撑腰的感觉。
这种被保护，被爱着的感觉，让他感到留恋。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把这丝情绪给遮掩了过去。
如今，他不能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留恋，不然到撑不住的那天，他一定会不舍得离开的。
姐姐是这样，爸妈是这样。
还有——
何宇也是这样。
何宇那天补考，没跟姜南他们来看自己。
之后也一直没联系自己。
这样也好，就保持这样的距离吧。
等到不得不分开的那天，彼此都不会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