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何宇，苏杰又把走来走去的姜南也按到椅子上坐下来。
情绪稳定了一会儿。
何宇再次看向姜南，掰着对方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对方嘟着嘴摇头，可是躲闪的目光已经无法掩饰了。
“许程病了。”
苏杰果断地说。
何宇扭回头看向对方。
“肺癌晚期。”
姜南急得直摆手，“你怎么回事儿！！！许程说了这事儿不让告诉别人！”
何宇愣住了，下意识道，“不可能……”
看他一脸不可置信，苏杰继续道，“是高一期末的事儿，那时候姜南就已经知道了。”
“癌症……晚期？是什么意思……”
姜南见已经瞒不住，只好无奈地解释。
“意思就是说，如果不治的话，大概还能活个一两年……”
“为什么不治？”
“他不想。”
“……”
回忆，缓缓加载，一个个画面模糊了又清晰。
上学期期末的时候，那不是许程突然之间不再给他写作业的时候吗？
他那么坚决地从家里搬出来，还把姐姐也接了出来，也不跟自己计较逼他写了一整个学期作业的事儿。
从前他不让自己和人打架，可是现在，他比自己打得还凶。
何宇当时就发觉，许程哪里有变化，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导致的变化。
他原本还为许程的变化感觉高兴。
现在看来，许程的态度，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而已。
何宇想站起来，可是刚一起身，又地坐下了。
这种腿软的感觉，在奶奶死的时候他就体验过，只是那时候还有个过程。
而现在，这个消息没给何宇一点缓冲的余地。
他怎么都想不到，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生命只剩下一两年的时间。
“何宇，你一定不要告诉许程你知道了，好不好？你就还和以前一样，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何宇懵懵的，还没消化。
苏杰按了按他的肩膀，“他不想让我们知道，是不想给我们负担，你就听他的吧。”
何宇机械地点点头。
三人正目光无神地坐在椅子上，各怀心事。
许程突然站到他们面前。
手里拿着吊瓶正在输液。
“你们干嘛呢？”
“啊！”
姜南吓了一跳。
何宇苏杰也愣愣地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人。
姜南上去搓了搓许程的脸，就把人抱住。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儿！！看来我的祈祷有用了！”
“什么祈祷？”许程问。
“我求神，让你活过来，我将来考不上985我都愿意。”
许程嗤笑，“好像你能考上似的——哎？你说让谁活过来，我又没死！”
“那你……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这时，有医生和护士追了出来，“许程！！患者许程！！你怎么随意下床走动呢，这还输液呢！你现在要好好静养知道吗！你家属呢？”
“在这儿！”
三个人异口同声。
医生看了过去，顿了顿，“兄弟还真多——家属去交钱拿药！”
苏杰接过单子问，“医生，许程他怎么了？”
“疲劳过度，营养不良，贫血，低血糖——”
医生瞥了许程一眼，“你瞅瞅你，一个大小伙子减什么肥，多吃点不行吗！”
何宇这才回过神来。
前些天在组里练习录制，常常都要熬到半夜，有时还通宵。
组里又让大家控制饮食。
看来，许程因为本身就有病，身体突然之间吃不消，才会晕倒的。
见许程没事，姜南急忙给许夏打了个电话。
“没事了已经，夏姐你别担心，医生说是疲劳过度，低血糖，没有大问题……嗯，可能是录节目太辛苦……我们输完液就回去……”
度日如年的许夏，终于得知弟弟没事儿了。
挂断电话，她久久不能入睡。
疲劳过度……
许程还在上学，还要上表演课，去录节目，准备拍戏。
说起来，他也不过才十七岁啊。
为什么生活的重担要落在他的肩膀上？
自己赚学费，生活费，还要照顾一个生病的姐姐，这样的生活，怎么能不疲劳。
她自己写的小说时常断更，稿费忽高忽低，赚的钱也将将能让自己不被饿死而已。
如果离开许程，日子没有任何保障。
她痛恨自己的身体。
想跟自己的肉体分离。
想想这样的许程，明年上高三要复习岂不是会更辛苦？
如果有这样一个姐姐，将来谁能跟他谈恋爱？
她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家，每天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面，地面，擦得发光的花瓶，美丽的装饰挂画。
这一切，突然之间好像成了虚幻一般。
眼睛一闭，顿时被狭小黑暗的隔间所代替。
热泪划下脸庞，烫醒了她的心。
天快亮了。
三个人陪着许程输液之后，回到何宇家。
准备打个盹就去上学。
下车往家走，一路上，何宇都很沉默。
当然，以前他也常常这样。
但是今天，许程觉得有些异常。
“吓懵了？”
他用胳膊肘拐着何宇问道。
何宇的目光看向他，幽幽的也不说话。
“喔——你怕我会死啊？”许程笑道。
何宇拧起眉头。
“怕。”
一瞬间的哽咽，被何宇生生按了下去，“你欠我的钱还没还。”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你在我家吃的住的不用钱吗！”
“这点小钱钱你也跟我算？”
“不跟你算跟谁算！别人也没赖在我家不走！”
姜南在后面跟苏杰感叹，“还好只是低血糖，我还以为他的病情恶化了呢。”
“看来还没那么快。”
“你也真是的，怎么刚才何宇一问就说了，真是一点秘密也守不住啊！”
“你能？”
“我当然能，不过这个秘密太大，我怕我一个人守不住，所以才告诉你，让你帮我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嘿嘿，人多力量大嘛。”
“那正好，加上何宇，力量更大。”
“哎？是这么算的吗！”
姜南晃了晃脑袋，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我数学不好，你可别骗我！”
路过24小时便利店，苏杰拐了进去。
指着收银台上的棒棒糖问，“这个怎么卖？”
“一元一个。”
“来一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