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绾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你今天出门可能太着急，忘了换鞋了。你这一身衣服和你脚上的小羊皮，真的不太搭呢。”
洛歆大概也没想到，盛绾的心性居然这么稳定。
在她看来，年轻女孩，尤其像盛绾这种长了一张漂亮脸蛋的年轻女孩，绝大多数都是心高气傲之辈。
她们自恃过高，又爱憎分明，随便刺上两句，就会落入敌人精心编织的陷阱。
谁知道盛绾竟然不一样，不管她怎么拿话刺激她，她都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她表现得如此明显，对方都不接招。
洛歆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那种心中有股郁气，偏偏又发作不出的感受，实在让人难受！
她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小绾，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和小宸不合适。我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可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小宸，也压根没资格做顾家主母。”
洛歆看似在循循善诱，实际上全是挖苦，眼底的嘲讽轻视几欲可见。
可她越是这样，盛绾的心态就越稳。
她回眸一笑，礼貌回答道：“谢谢洛歆姐关心了，不过淮宸都不在意这些，我就更不在乎了。”
洛歆淡淡扫了她一眼，眼神带着一丝嘲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和小宸身在局中看不透，我这个做姐姐的只好亲自来点醒你。”
“自古以来，男女喜结连理，讲究的是门当户对，顾家也不例外，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有受过家族精心培养，终究担不起重责。”
她巧笑倩兮地看着对面的女人，嘴里吐出的话专门往对方痛处戳。
“洛歆姐，你年纪看着挺大，可还不老啊，怎么思想这么迂腐？”
盛绾说完嗤笑一声：“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门当户对那一套，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豪门联姻讲究门当户对是不错，可也不是个个如此，更不会宣之于口。
放眼整个上流圈子，家世不显的世家主母不知凡几。
洛歆自以为高人一等，对着她大言不惭，可她敢去那些人面前大放厥词么？
更别说顾淮宸父母早亡，他是顾家独一无二的掌权者。
只要他自己没意见，哪里轮得到别人来说三道四！
盛绾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露分毫，继续笑着拿话刺她：“洛歆姐，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啊？听说女人到了更年期，思想就容易变得特别极端，想想就觉得可怕呢。”
洛歆面色一沉，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优雅和从容。
她目光狠厉地看着盛绾，疾言厉色道：“盛绾，你继续留在小宸身边，不但帮不了他，还会拖累他！所以你必须搬出顾家大宅！”
“小宸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能放任不管。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日后对你出手了。”
面对洛歆的咄咄逼人，盛绾毫不退让：“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反正我是不可能搬出顾家的。你也用不着吓唬我，虽然我爸妈走得早，可我也不是被吓大的。”
洛歆“砰”的一声将手中的咖啡杯重重搁在桌上，双眸微眯，眼底杀气尽显。
盛绾不甘示弱地回视她，气势上丝毫不输对方：“我就纳闷了，你说我不够格，那谁有资格做顾家主母？难不成是你？真是笑话，你……”
话一出口她惊觉自己失言，连忙打住，并硬生生拐了个大弯：“……都一把年纪了，还惦记着淮宸，人家都有主了好嘛，也不嫌害臊。”
见对方没察觉不对，盛绾缓缓吁出一口气。
发现洛歆已婚的事，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免得打草惊蛇。
盛绾前后话衔接得自然，洛歆自然没发现什么不对。
但听那话里话外的嘲讽，洛歆恼怒不已，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强压下心里怒火，沉默片刻后，忽然笑了起来：“这些年在傅家过得很不如意吧？所以在好不容易傍上小宸后，就死缠着不放。”
她盯着盛绾，目光嘲弄：“难道盛教授生前就没教过你，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么？如果他泉下有知，发现自己如珠似宝养大的女儿，成了别人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暖床情妇，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
盛绾倏地抬起头，双手按在红色木质桌上，手指死死扣住桌沿，眼神凶狠地看着对方。
这次，她是真的触碰到了她的逆鳞了。
洛歆见状，唇角微挑勾起一抹弧度：“这些年跟着小宸，私底下攒了不少钱吧？只要你现在退出，这些钱你大可留着傍身，我也会帮你和外面的人解释一番，这样多少能保住盛家一些颜面。”
“可要是事情闹大了，老爷子势必会出手，等到那时候，你的里子面子恐怕全都没了。”
“小绾，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已经暗含威胁。
盛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低头沉默片刻，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无畏的表情：“是吗？那尽管放马过来，我拭目以待，而且……”
她稍作停顿，而后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别忘了，洛霖哥可是我父亲最喜欢的学生，你说他会眼睁睁看着昔日恩师的女儿被自家堂妹欺负吗？”
“时候不早了，淮宸马上要回来，我得回家陪他吃饭，就不和你多聊了。”
盛绾叫来服务生主动结账，临走前又扔下一句。
“今天的咖啡，实在不怎么样。”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洛歆还来不及反应，只能目送她离开。
等到服务生离开后，她脸上强撑的完美笑容瞬间消散，一把抓住旁边的装饰娃娃，朝着咖啡桌狠狠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桌上的咖啡杯被扫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少人对着她窃窃私语。
这是洛歆第一次在公众场合失态。
周围投来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她微微攥紧放在膝盖上的手，等情绪稳定后，扬手叫来服务生，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容。
“抱歉，刚刚不小心打翻了你们的餐具，多少损失我都会赔偿。”
见没有热闹可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收了回去。
洛歆缓缓吐出一口气，想到令自己当众出丑的罪魁祸首，眼底凶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