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 心情爽快舒畅的一天
王凯坐在办公室里，嘴里哼着一首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歌。他的办公室里间，是一间带着高档情调的小茶室，里面摆着一张喝茶专用的桌子，桌上的茶具一应俱全。茶具干燥整洁，没有一点杂物。没客人在，所以茶具一定是干燥整洁的。因为他不喝茶。他喜欢喝咖啡，而且非得进口的那种。之所以要在办公室里弄这么一个小茶室，之所以要在小茶室里整上一套精致昂贵的茶具，那都是因为某些人喜欢喝茶。更准确的说是，某些领导喜欢喝茶。
咖啡杯很精致，通透细腻，散发着一层淡淡的白光。咖啡香味浓郁，弥漫整个房间，让人倍感精神舒畅。
这一切，好像都在预示着王凯的心情很舒畅。
他有理由心情舒畅。青苹果市甚至全国有史以来最大的连环凶杀案宣告破案，这不得不让作为重案组组长的他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可以想像得到，在不久的将来，对面那间又宽又大的支队长办公室将会换个主人，而主人就是他。他要把那间办公室里所有的老气横秋、古里古气的办公设施全部扔掉，换上鲁克期瑞全套的家具。鲁克期瑞，也就是英文luxurious的翻译名，是国际上最高端最奢侈的家具品牌，其名称本身就是奢侈的意思。价值非但不菲，而且在国内还很稀有。要用就用最好的，要爱就要爱到底。这也是王凯的生活态度。虽然工作制度不允许，但他有的是办法让自己游离在制度之外。当然，最简单最实用的办法，就是去除品牌标记，谁也不会想到他的办公室会用如此豪华奢侈的家具。
他端起咖啡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细腻的红酒果酸和樱桃甜感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刺激着人体神经加大分泌着多巴胺。一股莫名的快意感在心头涌动。
这感觉非常棒。
王凯眯起双眼，用心体会在天堂跳舞的感觉。
可这种感觉还没持续一会，就被一阵敲门声所惊扰。
这种突然被人从云端拽下来，然后狠狠摔在地上的感觉真的很不爽。他想要骂娘。他可以骂娘。因为他知道进来的一定不是领导。领导进办公室的时候，只会按下把手然后推门，根本不可能敲门。所以，敲门进来的，一定是比他级别要低的人。但他还是忍住了要骂娘的冲动。
现在时间还早，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保持上午的好心情，就可以保证一天的好心情。
王凯端起咖啡杯，从小茶室里走了出去，然后轻轻咳了一声，让自己的喉咙感觉舒服一些，轻启嘴唇，轻声说道：“请进。”
随着房门“吱嘎”一声响，门口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一张他随时都想打扁锤爆的脸。
李浩然。
李浩然一屁股坐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随手拿起他办公桌上的烟盒，毫不客气地抽出一支，点上。
王凯虽然气得冒烟，但无可奈何。
“协议的事，你也应该知道，还得走个程序，然后会由财务打款，所以，你可以耐心等待吗？”打李浩然的屁股坐下之时，王凯就知道他为什么而来。屁大的事。这事完全不用找他。
“嗯，我知道。不急，我会等。”李浩然喷出一口浓烟，慢条斯理说道。
“那么，我现在还有个会，你……”王凯一点也不想见到他，一分一秒也不想。他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找到一本笔记本，夹在胳膊底下，准备去开会。实际上，上午什么会也没有。
“嗯，找你有点事。”李浩然拦住了王凯。
“借钱免谈。”
“不是钱的事。”
王凯看着李浩然，想不出李浩然找他除了协议的事，还有什么其它事？
“有关案子的事。”李浩然好像明白了王凯心里所想，说道。
“案子？什么案子？”王凯疑惑地问道。
“屎壳郎杀手。”
“屎壳郎杀手已经自杀，案子已经结案，你的付出大家都看得到。但是……”王凯顿了顿，“我们之前有了那份协议，是不是应该有一点契约精神？”王凯厌恶地看了一眼李浩然。贪得无厌的酒鬼。他最讨厌这种人。如果可以，他会让这种人立即消失。从人世间消失。
“对，我们大家都应该遵守协议，遵守契约。我想王组长也应该遵守吧。”
“对，我说过，履行协议需要一点时间，走一点流程，到时财务会把款项打你的个人账户。”王凯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火。
“不是钱的事。”
“不是钱的事？那还有什么？”王凯再次诧异。
“协议的内容里写明，我给案件的调查提供必要的帮助。”
“对，你已经提供了帮助，我代表警方感谢你。”
“可案子还没结束。”
“案子还没结束吗？”王凯惊讶得连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嫌疑人已经承认并且自杀身亡，你找到的崖洞里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华少冲。证据链完整且清晰，还有什么问题吗？”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嫌疑人不具备杀害多名被害人的条件。”
“心理学？你是来搞笑的吗？”王凯气得差点笑出了声。“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心理学专家。”
“我咨询过专业心理学专家，一般情况下，患有反社会人格综合症的人，家庭条件、生长环境都不会太优越。”
“难道出生在从小被父亲虐待、漠视的家庭，还算是一个好家庭、好环境？他的心理会健康？”
“他的心理可能会有问题，可能会抑郁，但绝对不会发展到反社会、以杀人为取乐的地步。”
“可能？证据呢？”
李浩然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那也就是说，你现在并没有证据，证明华少冲不是凶手？” 王凯拍着桌子喊。这酒鬼的脑子不是装满了水，就是装满了酒。都是液体，本质无区别。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继续追查下去。”李浩然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知道驴是怎么死的吗？”
“当然知道。驴肉很鲜美，所以驴应该是被人杀死，端上餐桌，供人们大快朵颐。”
“是倔死的，倔死的。明白吗？”王凯吼道。
“就算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会继续调查下去。我一定会把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这你可说了不算。”王凯冷笑两声，“国内的法律，就算你能找到证据，也不可能成为呈堂证供。”他一字一句地接着说道：“你不是警察。”
王凯看到李浩然的脸慢慢地由白变红，再由红变青，额头的青筋慢慢凸起。凸起的青筋灌满了冰凉舒爽的清水，注入他的心中，浇灭他熊熊燃烧的怒火。
这下，他打中了李浩然的七寸要害，击中了李浩然最软最弱的部位，最好能亲眼看到李浩然痛苦倒地，再也不来烦扰他。
他绝不允许盖棺定论的案子再起什么波澜。绝对不允许。
李浩然起身，头也不回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今天真是心情爽快舒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