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命令，就像一块石头砸在周正阳心里。
查卷宗，盯行踪，这都是他的老本行，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可对象换成局里的领导？
风险陡增！
一旦被景书记发现，以后他的工作怕是要处处受制。
想推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唐勇刚才那句“你是我的人”还在耳边，拒绝的话肯定会让唐勇多心。
到时候，他可就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也直到这一刻，周正阳才恍然明白。
唐勇让他查内鬼，不只是为了揪出递材料的人。
更多的，还是在试探他！
看自己敢不敢动局里的其他领导，会不会替他办事，能不能“信得过”！
如果他能“信得过”，唐勇才会竭力死保。
但如果他“信不过”，唐书记今天用什么手段对付李东，来未必就不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
想到这里，周正阳急忙点头，“唐书记，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一定办好！”
电话挂断，周正阳这才惊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降下车窗，任由晚风钻进鼻腔。
心情不光没有丝毫的松快，反而觉得胸口发闷，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
尤其是经过今晚，周正阳觉着，李东比他更像一个警察。
而他自己，却越来越见不得光！
明知道这条路是错的，可眼下他还有回头路吗？
唐勇在局里肯定还有其他眼线。
说不定，唐勇早就已经掌握了那个递材料的人。
之所以给他下达这个任务，既是考验也是试探！
当了这么多年刑警，大案要案也破过不少，可周正阳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压力。
从没哪件案子像现在这样，对手是自己的领导，背后还牵着唐勇这条线，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
随着点火，汽车开出医院大门。
他特意绕了条远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路过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时。
进去买了瓶冰水，咕咚咕咚灌了半瓶，这才稍微压下了心里的焦躁。
结账时，周正阳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便利店门口。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
是巧合，还是真有人跟着？
唐勇的警告不像是空穴来风，周正阳也半点不敢大意。
他攥紧了水瓶，指节泛白，快步走回自己的警车。
发动汽车时，又瞥了眼后视镜，见对方没有跟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方向盘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
周正阳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刑警支队长，活得比通缉犯还累！
而那辆黑色的轿车之内，也有人在同时拨通电话，“韩组长，这家伙很谨慎，刚才可能发觉有人跟踪，多看了几眼。”
“谨慎起见，我们没敢继续跟着。”
电话那头韩所长吩咐道：“毕竟是老刑警了，要是没有点手段，早就被那些犯罪分子报复了。”
“不急在这一时，收队！”
注定不平静的一夜，有人一夜无眠。
翌日。
李东起床之后，先是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了个平安。
今天是周末，两个孩子放假。
李东打了招呼，说中午回家吃。
电话里，李东没提宋辞。
大姐来了，而且要跟李家见面，顺便吃饭。
这不是一件小事，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他得回去做个安排。
至于宋辞，肯定要在公寓陪着大姐。
只不过，大姐今天起得很早。
李东起床的时候，厨房里已经忙忙碌碌，还传来了碗碟的声音。
等到李东近前一看，正是大姐唐诗，此刻已经准备了一桌早餐。
唐诗虽然这些年一个人单身，但是饮食起居，还是能自己照料。
不像宋辞，一个鸡蛋或者牛奶、面包就能解决早餐。
大姐还是起了灶，开了火。
灶上炖着小米粥，李东看过去的时候锅里还冒着热气，浅黄的粥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米油，旁边摆着小菜。
一碟腌得脆嫩的黄瓜条，撒了点白芝麻。
唐诗系着宋辞的碎花围裙，袖口挽到小臂，正把最后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盛进盘里。
见李东站在厨房门口，她笑着抬了抬下巴，“醒了？去叫小辞，粥晾得也差不多了，等她起床就能吃。”
“就是大姐好久没有亲自下厨了，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不好吃的话，你们两个可得多担待。”
李东苦笑，“大姐，到了我这怎么能让您亲自下厨，还是我来吧。”
大姐说道：“你一个男人，没事下什么厨房。”
“我可警告你，不许这么宠着小辞，也不许惯着她。”
“她是你老婆，可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以后你工作忙的时候，家里的这些家务事就得让她来。”
“不会做饭慢慢学，不动手怎么行？”
“没结婚之前，她可以是大小姐。”
“结婚之后，十指不沾阳春水，还怎么相夫教子？”
“大姐不是古板的人，但这些事大姐绝对站在你这边！”
李东听着大姐的话，忍不住笑了，还是伸手帮了点忙，“大姐，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我得替师姐说句公道话。”
“师姐的家务虽然不精通，但也没少替我操持。”
“至于做饭，没有什么该谁做不该谁做。”
“我和宋辞分工明确，家里的活都一人一半，互相学习！”
唐诗暖心一笑，“你呀，就宠着她吧！”
“行了，快去叫她起床，一会粥都凉了。”
李东点头，转身走进卧室。
或许是大姐在家里住的缘故，再加上念念不在家，也没有什么事需要她来操心。
宋辞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香。
今天起床的时间，更是比以往晚了半刻钟。
直到李东进屋，她翻了翻身，依旧没有起床的意思。
知道来人是李东，但还是想赖一会，脑袋也往枕头下面埋了埋。
殊不知，棉质睡衣的领口顺着肩头滑下一截，露出一小片晶莹剔透的皮肤。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上面，像是蒙上了一层氤氲。
发丝散在枕头上，半边脑袋藏在枕头下面。
露出来的鼻尖微微泛红，呼吸轻的像是一片羽毛。
尤其是宋辞此刻还蜷着腿，一只腿压在被子上，光滑的脚丫暴露在视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