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您……”从屠澜的话中冯定远不仅听出了对吴氏后人的歉疚之意，更多的则是屠澜的雄心壮志。
“冯定远，孤当初提拔你为户部尚书看中的不仅仅是你的才华，更多的是你的身份，孤实话跟你说吧，吴奎当年支持的人正是孤……”
“这……”
屠澜仰天长叹一声，咬牙切齿道：“孤至今也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他们会先孤一步拿到传国玉玺，不但屠了吴氏满门，还制造了付氏惨案，冯定远，你让桓王培养一批死士，孤迟早要找这帮人算一算旧账！哦对了，你让他以后不要再往宫里面送信了，即使给他母后也不行，你明白孤的意思吗？”
屠澜虽然没有明说，但足以听的出这深宫大院里不怎么太平，冯定远思忖须臾，郑重的点了点头：“陛下，您放心，微臣一定把话带给桓王……”
“冯定远啊，孤这皇帝当的憋屈呀，既保护不了自家儿子，又照顾不来妻室……”
“陛下……您……”
屠澜摆手阻下冯定远即将出口的宽慰之词，起身绕过龙案踱步于冯定远身前，俯身低语道：“想办法在刑部中安插一枚棋子……”
“陛下……”冯定远探手抓住屠澜的衣襟，似要拦下即将起身的屠澜，忽而又觉着不妥，忙松手而拜：“陛下恕罪……”
一向谨慎的冯定远居然忘了朝堂礼仪，显然是有话要讲，屠澜忙搀起冯定远道：“定远，有话直说……”
“陛下，皱将军扣押了刑部御史北斋……”说话间，冯定远从袖袋里摸出一封密信呈给屠澜：“陛下，您看看这个……”
屠澜接过密信端详了半天都没吭声，短短几行字屠澜愣是看了一刻钟时间。
冯定远垂首侧目，未曾出言，直到屠澜投来凝重的眼神，这才拱手道：“陛下，与其在刑部里安插眼线，倒不如放了北斋……”
“此事就劳你费神了……”屠澜抖了抖手中密信自嘲一笑：
“你也看到了，孤的这些血亲不安于现状，孤一时也拿他们没办法……不过你放心，孤迟早会给皱将军一个交代，你转告皱莽，让他安心应敌，切勿掺和这些勾心斗角的事……”
“遵旨……”
“定远，孤也不能留你在此待太久，免得有心人找你麻烦……”
闻言，冯定远就要谢恩退出御书房，却闻屠澜嘱咐道：“以后有事让南宫郅告诉璟后一声，他自有办法让孤知晓……”
“谢陛下……”
冯定远将屠桓借兵一事告知屠澜的第二日，凤凰城的信使便来到了酆都城，屠赫一听难民围困了洛北城瞬间炸了毛，火急火燎去了一趟刑部大牢后匆匆赶往了御书房。
没曾想屠澜在静怡宫里整整待了一天，第二日早朝时分直接去了贤明大殿，根本没给屠赫单独见面的机会，屠赫不得不在朝会上提及难民围城一事。
众臣听闻平西难民围困洛北城一事后各持己见，唯有姚景年和冯定远默不作声，屠澜像看客一样迟迟不予表态，屠赫实在忍不住道：“陛下，这些难民已经围困洛北城十数天了，若不出兵怕是要生出事端来呀……”
“出兵？屠尚书，你是要孤对平西难民出手吗？那些难民也是沧澜子民，他们只是为了一口吃食，你居然要孤发兵？”
“可是也不能看着他们胡作非为吧……”
见屠澜不语，兵部尚书姚景年挤出人群，拱手一礼：“屠大人，难民无非是为一口吃食罢了，你开仓放粮不就迎刃而解了……”
“开仓放粮？”一听“开仓放粮”四个字，屠赫瞬间变了脸色：“姚尚书，别说洛北城了，就是凤凰、境西和洛北三地也凑不出养活三四十万饥民的粮食呀，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不可能吧？屠尚书，境西三地可是鱼米之乡，怎么会没有余粮呢？再说了，打发三四十万难民也就三五万旦粮食的事，你至于这么抠搜吗？”
这哪是三五万旦粮食就能解决问题的事，一旦开仓放粮，势必会引来更多灾民，洛北城还不得变为难民聚集之地？
可屠赫又不好明说，硬着头皮道：“姚尚书，境西三地真没有余粮，否则也不会拖欠赋税不是？”
“三五万旦也没有吗？”
“一旦也没有……”
屠赫与姚景年争执不下时，冯定远走出吏部阵营躬身而拜：“启奏陛下，屠大人所言非虚，据户部前往境西征粮的御史来报，凤凰、境西与洛北府库中确实没有一粒粮食……”
“不可能呀？”姚景年疑惑道：“据说境西粮食多到吃不完，为了防止发霉不得不酿成美酒存储，沧澜境内的女儿红大都来自于境西，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女儿红源于境西，却不知道平西才是女儿红的发祥地，境西怎么会没粮食呢？”
“境西是有不少白酒作坊，可那都是境西王的私人产业，户部侍郎也不好干预呀……”冯定远义正言辞道：“姚大人，你兵部侍郎敢去境西王府登记兵丁吗？”
姚景年眼神一亮，似有所悟，忙附和道：“冯尚书所言甚是，别说一个侍郎了，就是下官也没那胆量呀……”
屠赫也是纳闷了，不是在说难民围城的事吗？怎么扯到粮食上去了？
眼看冯定远与姚景年就要把拥兵自重一事扯出来，屠赫忙躬身道：“陛下，洛北城中只有五六十万子民，城外却聚集了三四十万饥民，据送信的差役讲，每日都有大量的难民赶到洛北城下，万一这些难民涌入洛北城，城中的五六十万子民可就遭殃了啊……”
“那你要孤怎么办？那些难民也是沧澜子民，平时水患频发，总不能派兵将他们赶回平西境内吧？”
面对屠澜的质问，屠赫一时也没了主意，岂料群臣中走出一位中年文官道：“陛下……”
“周城主？你怎么会在酆都呢？”
“回陛下，微臣此来是向户部送缴赋税的，顺便来看一看周妃……”
屠澜昨晚就在静怡宫中，周妃并未提及赤云城主到访一事，从冯定远的眼神来判断，周明远应该也没去过户部，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朝堂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