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神？
这又是一个白念安从未听过的术语。
黑发真仙凝神一想，似乎想通了关节，“伪神？师叔你是说，这小丫头是吸纳了将死旧神的一枚神韵，由此凝聚了神格的人？……”
“嗯，她的神格已然破损，因是如此。而先前她吸引而来的信仰之力，怕是先前那位逝去真神所留，此时皆数反馈到了这丫头的身上。”
“原来如此，我就说一个道行不过千年的小丫头，怎会引来如此之多的信仰之力……哪怕是真神，也承受不住吧？更何况……真神怎么可能离开自己所诞生的世界？这些信仰之力明显来自于九天下界，原来这丫头是伪神。”
“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福缘却极其深厚。你可知，敢于吸纳旧神神韵的人，十有八九都会受到巨大的反噬，与旧神共同沉寂于虚无。而力倒好，竟是另其神韵为你所用。”
白念安留心听着几位真人的话语，似是抓到了关键点，半真半假的承认了下来：“前辈慧眼如炬。”
说着，少女又话锋一转，“晚辈也不过机缘巧合，如今神格破损，距离沉寂已是不远……敢问诸位前辈可知如何修复神格？”
“能阴差阳错得到一枚神韵凝聚神格已是千万修行之人求不来的缘分，你还想修复神格？伪是伪神，你要能修复神格，那你又与真神何异？”
白念安轻笑，似也不介意三位真人的‘教诲’，道：“是晚辈贪心了，不过神格破碎，晚辈也会随时陷入沉睡，对于修行之途多有不便，若前辈知晓，还请指教一二……”
白须真神似对白念安的姿态极为满意，捋了捋胡须，笑道：“你我仙庭一聚，也算有缘，罢了，我指点你一句——你可知晓，真神沉寂陨落的真实缘由？”
白念安张了张口，挑了个中规中矩的答案，“先前这位前辈说，是因异族入侵？……”
“这是其一，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真神牵扯了太多世间因果，从而招致了自身的灭亡，祂们接连陷入沉寂一是为了救世，拖延异族，二便是为了避免因果。”
真神真正陨落的原因与自己所猜测的相似，白念安不由得更认真一分。
“避免因果？”
“真神一旦陷入沉寂，便是以万年起步，世间会淡化因果。这也不失为祂们自救的方法。”
听到这里，白念安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听，都觉得真神陷入沉寂的状态，与下界自身状态分外相似。
难道，为了避免死亡，被动地激发了沉寂的措施？
“所以丫头你就别想修复神格的事情了，这是连真神都做不到的事——你如今神格破损并不严重，只要避免因果，再活数万年是轻轻松松的事。”白须真人抚须轻笑。
说着，真人又话锋一转，“除此之外嘛，倒是还有一个方法，但就怕你做不到。”
“什么方法？”
“你吸收的‘神韵’太过强大，已然压盖了你的‘仙韵’，若你不想成神，不想受因果束缚，那么你成仙就好了——”
白须真人的话让白念安眼神微微一亮，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法子。
她一直被深渊能量和因果情愫导致的神格破碎所困扰，却忘了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
仙是由人修行而成，人又是七情六欲的集合，那么仙有情或无情，都是个人选择，也皆在情理之中。
就好像有些仙修的是无情道，越是无情，功法越强；而有的仙却走的是有情道，情可以反过来成为他们最强的法术。
但神可不一样，神的纯粹品性是绝不能被七情六欲所污染的。他们生来就应该冷冷清清地挂在天上，凡是的灭亡与之也并无相关。
因为无论是谁主宰了天地，他们无疑都是至尊般的存在，利益不会受损。
除非，除非那些异族同样想要灭神，不给真神一点生存之机。
那么真神便只能反抗，走上一条救世，和灭亡的道路。
这么看来，似乎真神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也无怪乎旧神沉寂，新神也不再诞生了。
“多谢前辈指点。”白念安大大方方行了个礼。
白须真人一笑，“你这丫头确实有趣，有没有兴趣，寻个师傅？”
白念安心里一顿，原来是搁着等她了。
起初，白须真人就是察觉到了少女的与众不同，又容纳了难以想象的信仰之力，才对她产生了兴趣。
如今看她福缘深厚，又凝聚神格，纵然破损，化为伪神，可那也是神——
有个伪神徒弟，这放在九天之内，三十三天之外，都是极其稀罕的是。
更别说，白念安气质脱俗，面对真仙位格，也从容不迫，谈吐大方。
几番交谈之下，白须真人更是欣喜。
“多谢前辈厚爱，但晚辈现下被俗世所扰，怕是……”
出乎几位真人意料之外，少女竟选择了拒绝。
黑发真人微微瞪眼，似是惊愕，“喂，小丫头，你可知道师叔在三十三天是何种身份，就急着拒绝？”
白念安也能看出三位真人，尤其是站在中间的白须真人位格不低，身上的威能绝不亚于前世的‘深渊之神’以及今生的‘系统’。
但她身份尴尬，的确不便拜师。
再加上生性多疑与谨慎，事到如今，她也不可能再次表明真实身份。
谁知道，如果他们见到她这位在世真神，会做出什么举动？
仙对神虽说看似处于一条战线，但他们态度不明，她多说多错，必须明哲保身。
白须真人笑着捋了捋胡须，笑道：“好了，既然小丫头不愿意，那便作罢。不过如果你今后改变心意，可以来三十三天的真弘一宫寻我。”
“现如今我三十三天人才辈出，是好事……”
真弘一宫？——
白念安拧了拧眉，压下心中疑问，再次一拜，恭送三位真人离去。
真人落下的禁制消散，身旁的道童恍然清醒过来。
“诶，刚才我好像看到……不对，我看到什么来着？”道童迷迷糊糊的眨眨眼，看向少女。
白念安才恍然发觉，此地先前看到她引来大量信仰之力的虚影仙人，此时都如同道童一般，失去了这段记忆。甚至他们根本遗忘了此间信仰之力将三位真仙招引而来，与之谈话的事。
真仙啊，比起普通仙人，还真是拥有神鬼莫测的手段。
不过好在，她的真实身份并未被窥破。
白念安知道，她的身份没有被看破并非三位真仙实力不济，而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见过活着的真神。
自然而然的以为白念安是吸纳了一具陨落之神的神韵，才凝聚出了破碎的神格。
以仙人之身，凝聚神格，确实不伦不类，似神非神，似仙非仙。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以为白念安获得的神格太过强大，掩盖了仙韵，却不知她身上根本没有仙骨仙韵这一回事。
度过危机，白念安也暗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