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棠再次眨眨眼，低眸看看地上的碎片，心里直呼厉害了。
这不得把老爷子怄死？
她偷偷瞥一眼老爷子，发现人确实气的不轻，一张老脸都快拉地上了，每一道剧烈加深的横纹都在彰显着他的愤怒，但那一双苍老又威严的眼睛里却含着几分隐忍不发的克制。
即便这两年已经看惯了这个逆子种种恶行，但此时此刻，老爷子还是难以压制胸腔里的怒火。
他这分明是要他这个老子快点死！
这个逆子！
老爷子胸膛起伏剧烈，压抑着怒火，他都快气吐血了。
老管家手里还端着茶盘，给两旁候着听吩咐的两个佣人递了眼色，两个佣人忙上前蹲在地上收拾了碎片，利索的擦干了水渍。
盛棠退后了半步，仰头看一眼顾均庭，眼神询问，她这盏茶怎么敬？
顾均庭给了她一个看着办的回应。
盛棠真就自己看着办了，等佣人撤开，她脸上立刻堆出乖巧懂事的笑，双手捧起茶盏递到老爷子面前，嘴里说道，“父亲，碎碎平安，也是个好彩头，六哥盼着您身体康健。”
“……”
顾均庭低眸睨她一眼，呵，还真哄上了？
盛棠瞧着老爷子转眸看过来，手里的茶盏又往前递了递，继续说道，“父亲，儿媳这盏茶，也祝您健康长寿，顾家还是要您老坐镇，才能事事顺遂。”
“父亲，儿媳年纪小，初进门，往后若有什么处事欠缺的地方，还等着聆听父亲的教诲，有您在，我和六哥才安心。”
“……”
盛棠态度诚恳，眼神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语气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甚至姿态还有那么一点儿自卑感，微微弯下的腰，脸上是恭顺期盼，堪称好儿媳的模范了。
老爷子打量着她，锐利的眼神透出几分审视，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要不拍到马腿上，就不会被尥蹶子。
盛棠双手托着茶盏，微微抬高两分，“父亲，您喝茶。”
顾均庭瞧她演的上瘾，眼睛里露出几分玩味，但看着她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弯腰低头的模样，怎么想怎么不爽。
就在他准备伸手去把人拎回来的时候，老爷子清了清嗓子，接了那盏茶，浅啜一口之后，慢悠悠说了句，“开饭吧。”
“是。”老管家接过老爷子手里的茶盏，应一声，吩咐人上餐。
盛棠还不忘演戏演全套，略带欣喜的语气道一声，“谢谢父亲。”
话音未落，就被顾均庭拉回了座位，她刚坐下，那边佣人有条不紊的分着餐，老爷子忽然又冒出来一句，“既然婚都结了，外头那个工作就不要做了，尽好妻子的本分，别让家里生乱。”
“……”
盛棠心里万脸懵逼，这意思是发话要她做全职太太，在家相夫教子？
她没有立刻答话，老爷子抬头看过来时，顾凝心主动说，“父亲，盛棠现在在我这里，您放心，我会好好照应她，尽量不给她繁重的工作，耽误不了她照顾六弟。”
这话一出，老爷子冷冷瞥过去一眼，只是没说话。
倒是顾二夫人嘴快，她鼻子里哼一声，显然十分不快，“你那个小公司本就上不得什么台面，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盈利，再养着一个又一个的闲人，早晚把你自己赔进去。”
她这话内涵的人真多，颇有点看谁都不顺眼的意味。
也是，至晟签约的艺人大部分都是楚星廉把关的，前有徐明荟来玩票，后有一个不成气候的祁玥，再加上她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顾凝心这个老板，真有点儿惨了。
“妈，你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什么赔不赔的，”顾凝心温声细语的，“盛棠在音乐上的天赋极好，说不定往后我还要指望着她给我撑门面呢，您就……”
也不知哪句话忽然激怒了顾二夫人，她扭头狠狠瞪了顾凝心一眼，“你翅膀硬了？知道顶嘴了？你父亲发话了，哪还有你说话的份儿！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滚回楚家，当你那宝贝续弦的楚太太吧！”
“……”
有病？
吃错药了？
全家人看着，顾凝心都这么个年纪了，还这样呼来喝去，什么难听骂什么，这是亲妈？
顾凝心看着自己的母亲一脸嫌恶的表情，不由眼眶微红，什么都没说，只抿了抿唇，坐正了身子，脊背挺直。
倒是楚星廉当了一回人，他伸手握住顾凝心的手，表情淡淡，眼神却透出凛然，语气更是不善，“母亲，凝心只是向父亲说明盛棠的情况，对您，对父亲都没有半分不敬，您即便心里有气，也不该撒在她身上。”
“……”
盛棠其实对顾二夫人还算是了解一些的，当初顾真真也对着她抱怨过，说她这个祖母，阴晴不定，不知什么时候就要骂人。
大抵是大房败得一塌糊涂之后，她又受了刺激，脑子不清楚，真把自己当正房女主人，在这个家里可以张嘴说话了，这会儿听到楚星廉也顶撞她，还是半威胁的语气，一下子就收不住。
“哼，这里是顾家，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开口说话！你们楚家的门第，我让你娶我女儿，你是攀上凤凰背，不感恩戴德，还敢对我指三道四……”
眼看她就要能的上天了，老爷子却只皱了皱眉，却看不出有喝止的意图，盛棠扭头看了眼身边的顾均庭。
而顾均庭却没看她，他手里握着叉子，正戳着佣人刚放在他面前的牛排。
桌子下面，盛棠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大腿上，曲起手指挠了一下。
顾均庭手上的动作一顿，她这哪里是在挠他腿，这是小爪子探到他心头上挠。
这也就算了，盛棠瞧着他还不动弹，整个手掌贴着他大腿慢慢游走。
“……”
妈的，这小妖精！
顾均庭心里骂一声，腰腹升腾而起的燥。
偏偏顾二夫人那边还在聒噪，顾均庭直接摔下手里的叉子，啪的一声，金属的叉子将牛排盘子砸裂开。
他嘶了一声，身体后仰靠到椅背上，歪了歪头，冷戾的眼神裹着烦躁怒气，下颔紧绷。
“你他妈是自己闭嘴，还是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