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的所有情绪当中。
仇恨带来的精神反馈，是最为强大的一种。
所以当那张脸说出了那句话后。
寇展的内心，动摇了。
即便他依旧感到不安，感到恐惧。
但对于勇格的恨意，让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代价呢？”
短短几天之内，这已经是寇展第二次问出这样的话了。
只是有别于上次的是，这一次寇展的内心不再那样的抗拒。
在社会的底层，跟着爷爷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后。
寇展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那张脸似乎真的很喜欢寇展。
所以，它只是平静的对着寇展解释。
诉说道。
“代价是永生的仿徨，背离，痛苦。”
“那是你究其一生都无法逃避的。”
“你爱的人，亦或者爱你的人。”
“都可能会因你而死。”
“即便是你自己，也无法逃离死亡的阴影。”
“你将不断重复出现在生死的边缘。”
“直到你一次又一次的战胜死亡。”
“或是倒在奔赴未来的道路上，回归死亡的怀抱。”
说到这，脸顿了顿。
声音愈发低沉了几许，听起来也更加浑厚了。
“这朵黑色曼陀罗。”
“还有着另一个名字。”
寇展喉咙轻轻的滚动一阵。
嘴唇颤抖着道。
“它叫什么？”
脸没有回答寇展，只是缓缓的靠向了墙边。
似乎，不打算继续逗留下去了。
“当你接受它的那一刻，你就会知道了。”
“另外......三生寺会在十年后找到你。”
“如果届时，你还活着的话。”
“希望你可以考虑下他们的建议。”
说到最后一句时，脸已经来到了墙边。
如同它出现时的那般不经意，那般不可捉摸。
屋内的一切还在不断融合、消解，又分离。
寇展就这么看着那张脸，彻底的融入了。
那已经看不出来是墙体的墙壁。
直至对方完全消失，周围的一切开始了快速脱离幻境。
最终，重新变回了屋内本来的样子。
木桌依旧安稳的伫立在那，似乎从未被人撞翻过。
木凳则是随意的歪倒在地上，保持着寇展将其丢弃的一幕。
借着还在燃烧的，不断发出轻轻刺啦声的油灯。
寇展见到了，木桌上安静摆放着的那朵黑色曼陀罗。
花儿在摇曳，随着火光似乎在发出诱惑的光泽。
寇展只是多看了几眼，一股无名的心悸便猛然涌上了心头。
那种不安，那种未知，那种不可控制的感觉。
在寇展的心头不断萦绕盘旋。
他并没有呆站太久，因为在脸离去之前的那一刻。
寇展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这个世界上，他不是没有爱过的人。
也不是没有过爱他的人。
只可惜，不论是他爱的，还是爱他的。
如今，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寇展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木桌。
在探手摸向那朵花时，他甚至感受到了这朵花的颤动。
就如同心跳一般，强有力的同时，又那般的富有节奏感。
寇展不明白这朵花的价值，以及意义。
他只知道，如果没有那张脸。
这朵花，是他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存在。
“所以，你们都是为了什么呢？”
寇展自嘲的苦笑一声，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大人物”们。
做起事来，为何都那般的儿戏。
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勇格也好，刚刚的那张脸也罢。
他们这样的付出和投资，真的值得吗？
真的能等来回报吗？？
然而寇展不清楚的是，勇格之所以选择他。
只是因为勇格身为蛮族，根本没得选。
而脸会选择他，则是因为勇格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让对方注视到了他。
巧得是，对方手里的这朵黑色曼陀罗。
因为存在的时间已太久，所以已经无法继续留着了。
与其任由其消失，不如赶紧送出去。
很显然，选择一个蛮族，和选择一个人类的孩子。
无疑是后者更加容易操控和观察。
日后用起来，也更加的方便。
在各方都以为自己做出了一个看似愚蠢，实在无可奈何的最佳选择时。
寇展的手，终于触摸到了那朵花。
那是一种冰冷的触感，让寇展第一时间险些本能的将手抽了回来。
可惜，他没能做到。
因为在手指碰触的一瞬间，那朵花......动了！
看似昏沉的花儿，猛地竖立了起来。
妖异的花蕊陡然张开，如同一张巨大的、择人而噬的恐怖巨口！！
在它面前的寇展，吓得整个人都后退了半步！
可黑色曼陀罗的动作是那样的快。
在寇展的身体刚刚有所动作的同一时刻，就已经一跃而起！！
狭小的屋内，寇展根本躲无可躲，只能目视着对方扑向了自己！！
下一瞬，黑色曼陀罗冲向了他的胸口。
就像是一团水流一般，黑色曼陀罗没有任何阻碍的。
就消融在了他的身上！
一切的一切，发生的是如此迅速。
从头到尾，总共也就过去了几个呼吸。
而在寇展的脑子里。
一个声音，轻盈又空灵的响起。
“在劫难逃！”
...
云峰之下，白雪皑皑。
一处蛮族营地内，中央的大帐中。
一名和尚，推门而入。
“你去哪了？”
青年和尚微微皱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被问的那个花衣和尚，则是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去做了一笔投资。”
青年和尚深深的看了对方两眼。
跟着忽然道。
“海外出状况了。”
“我要去看看。”
花衣和尚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
认真了些许，声音低沉道。
“你现在不能走。”
“我马上就要出发了。”
“蛮族这边，得有人看着。”
青年并不在意，只是转过身。
随口道。
“那就让弥勒过来。”
花衣和尚目光一眯。
整个帐篷内，物品都随之漂浮而起。
“你知道，他来不了。”
“慕容南一直在盯着他。”
青年和尚脚步不减，眼看就要离开。
花衣和尚终于忍耐不住，张口喝道。
“你这次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帐篷内的事物，再次开始出现了扭曲。
文件与茶杯交替，盔甲同纸笔贴合。
青年和尚见状，只是抬眼一看。
周遭的一切，便突然定格。
花衣和尚也不见什么动作，整个人却都已经来到了对方面前。
挡在了离开的唯一道路上。
“我不管你遇到了什么。”
“眼下都是最好的机会。”
“此前弥勒的计划有失，未能成功夺下大乾皇位。”
“如今的这次机会，已经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说到这，花衣和尚身上的袈裟，缓缓飘动。
“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帐篷内，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青年和尚站在那里，足足过了半刻。
才终于张开了嘴，缓缓道。
“所以，为了那个目的。”
“你可以牺牲一切。”
“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