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
王杰抬头望着眼前阔气的厂区大门，看着大门上那几个鎏金大字，略微有些紧张的松了松脖子上的衣扣。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略微有些无语。
这也不知道是谁采购的工作服，蓝白相间也就算了，关键是……这衣服的制式似乎似曾相识。
如果再加上某某家政服务几个字，那就更像了。
穿这种衣服进入这么高级的厂区，会不会被人赶出来？
但不穿又不行。
那位比他还年轻的韩组长说了，统一制服是为了树立品牌形象，增加荣誉感和归属感，更有助于区分员工，便于和客户沟通。
总之一句话，必须得穿，没得商量。
况且……王杰转头望向旁边。
一颗淡蓝色的零蛋此刻就漂浮在他身边，和他的肩膀平齐，两只螺旋桨发出微微的蜂鸣声。
如果不是这玩意，王杰估计自己打死都不会穿这种工作制服，规矩定的再死也没用。
好歹他也是一名正儿八经的武器设计师，穿着这玩意要是不小心撞见了熟人，那不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幸好，这里是东海市。
默默的在心里给那些目的地是山城的同事们默哀片刻，王杰轻轻叹了一口气，迈步向着厂区门房走去。
他已经决定了，一会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对于询问零蛋的人一概不理。
这一路上，自己带的零蛋的引来的目光已经足够多了，多到他已经有些麻木。
同一个问题，反复几遍十几遍他还能忍受，但是反复解释几十遍甚至几百遍，那是真的无法忍受。
来到门口，王杰迎着保安的目光，说道：
“你好，我是前沿科技公司的工程师。”
保安明显愣了一下，迟疑道：“前沿科技公司的工程师？”
说着，又瞅了瞅悬浮在王杰身旁的零蛋。
王杰轻轻点头。
“请稍等，我联系一下。”
保安很客气，并没有因为王杰看起来更像一个家政而不像一个工程师而有所怠慢，说了一句后便立刻离开窗口，走进屋子里拨通了一个电话。
几分钟后，一行人匆匆从厂里赶来。
为首的是一名带着眼镜的中年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风衣，急匆匆的走到保安室，问道：“人呢？前沿科技的人呢？”
保安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指了指站在一旁彷佛透明人的王杰。
“曲总，这儿呢。”
姓曲的中年人转头，看到王杰微微一愣，随即又看见了王杰身旁悬浮的零蛋，皱起的眉头顿时松开。
“您就是前沿科技的工程师？”
中年人热情的迎了上来。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盼来了。”
正想着如何打招呼的王杰被微微有些愣神。
中年人的身份，从保安的称呼中可以猜出来，能用总这个字来称呼的，起码也得是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吧？在这种企业，基本已经是中层以上的领导岗位了，别说一个工程师，就是柳叶眉亲自来，他也有足够的资格接待。
这种级别的人物，对一个合作伙伴的工程师如此客气？
什么时候，工程师的腰板也能挺的这么直了？
王杰有些不得其解。
这也难怪，他们几个人临危受命，仅仅只是在韩小鑫这个门外汉的培训下速学了一个下午时间，充其量也就两个多小时。
这点时间，他们仅仅只记住了如何操控零蛋，以及自己需要做什么，怎么做。
至于其他的，基本一概不知。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王杰微微点头，按照韩小鑫教导的格式应道：
“前沿科技技术研发部，零蛋证书编号0037，王杰，为您服务。”
中年人笑成了一朵花，连忙拉着王杰的胳膊，热情道：“客气了，真的客气了，您能来我们公司是我们公司的荣幸，什么服务不服务的。”
众人：“……”
中年人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道：“看我这记性，您这个点来，还没吃饭吧？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谈工作。”
说着，就要拉着王杰往外走。
王杰被中年人的热情弄得有些不适应，连忙拒绝道：“曲总，不必了，尽快完成王总交代的任务后，我还得去其他地方。”
“这样？”
中年人似乎有些遗憾，但看到王杰态度坚定，只得点头道：“那好吧，那就辛苦王师傅了。”
王师傅……
王杰嘴咧了咧，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只得保持平静，沉稳的点了点头。
中年人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这前沿科技的人果然专业。
初次见面，寥寥几句话，他就已经在心里为眼前这位前沿科技的工程师打上了标签。
冷静、专业、话少、不喜与人接触，不可深度交流，可以保持适当交际距离。
这些，基本全都是工程师应该有的通病，如果是一些大拿工程师，可能还会有其他表现，比如……高傲，孤僻等等。
暂时来看，眼前这位前沿科技的工程师没有这些毛病。
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研发出像初号系统这样的产品出来。
收回思绪，中年人伸出手引路道：
“王师傅，所有的资料都在工程部，我们先去工程部，这边请。”
工程部，位于厂区内的一处厂房内。
由于经常要更改一些设计和制造一些零件，工程部里堆满了废料和图纸，在王杰等人进入的时候，工程区里还有几名工人正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我刚刚就说过了，要调整一下机床零点，否则的话机床的尽对尺寸和增量尺寸都有误差，对刀仪即使完全校准，也完全无法达到想要的效果。”
“零点是那么好调整的吗？如果动了零点位置，整个数据库的输入输出数据都得重新确定，为了0.001mm的精度，不划算。”
“我还是觉得可以在谋划机上再下点功夫，也许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也说不定。”
王杰默默的听了几句，愕然发现，自己似乎听不懂。
什么尽对尺寸、增量尺寸、谋划机，完全都是自己从来都没听过的术语。
“各位。”
中年人拍了拍手掌，正在讨论问题的众位工人顿时停止了讨论，将注意力集中在中年人身上。
“曲总。”
“曲总好。”
一声声问候响起，可以看的出来，中年人很受工人爱戴。
中年人笑着点了点头，微微侧身，让王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然后介绍到：“这位，就是我从前沿科技请来的专家，他叫王杰，大家欢迎。”
热烈的掌声响起，众人都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王杰。
前沿科技？
那可真的太知道了。
这一个月，他们听的最多的就是前沿科技，不论是在新闻里还是在厂子里，甚至就是从眼前曲总的嘴里。
鬼知道曲总这个月已经念叨了多少次前沿科技。
自己等人只要遇到工程方面的难题，上报曲总后，他总会来一句：“如果前沿科技的人能在这里就好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肯定难不倒他们。”
听到、看到的次数多了，连他们也开始忍不住思考，前沿科技是不是真的就是如此神奇？如果前沿科技的人能出现在这里就好了。
而现在，前沿科技的人真的出现了！
怎能令他们不惊奇？
更重要的是，这个工程师身边还漂浮着一只零蛋！
这真是活久见了。
零蛋的发布数量实在是太稀少了，少到他们偌大的一个厂，竟然没有一个人拥有零蛋。
“王师傅。”
有大胆的女性员工开口问道：“您身边的这个，就是零蛋吗？”
王杰条件反射般的皱起眉头。
来了，这个自己已经被别人提问过不下百次的问题终于还是又一次来了。
有心不理会，但想到韩小鑫的话，王杰还是轻轻点头道：“是。”
冷峻的神色和简短的回答并没有让问话的女员工感到疏离，反而兴致勃勃的继续发问道：“他能做什么？”
王杰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果然，第二个问题仍然来了。
轻轻吐出一口气，王杰回答道：“很多。”
随即看了那名女性员工一眼，继续道：“这是我们公司的财产，无法响应除工作事项之外的命令，没办法让你体验。”
女员工愕然。
是不是零蛋、能做什么、能不能让我体验一下。
这是王杰一路走来始终回避不了的三个问题，即使他已经回答了很多遍，但还会有人源源不断的上前来询问。
所以，这次王杰索性就搞个抢答。
回过头，不再理会这名女员工，王杰看向站在旁边的曲总，正准备说什么，旁边的一道声音传来。
“王师傅。”
人群里的一名男子道：“听曲总说，您的公司对加工设备有很透彻的研究和理解，我们这里刚刚遇到了一个问题，不知道能否请您给我们解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