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芳看程荣荣的脸色不好，连忙开口找补：“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我是觉得每个人的路都不同，你可以去尝试一些新鲜的工作。”
“你可以不用在逐灵这棵树上吊死的。”
理是那么个理，没什么毛病。
确实，如果再三尝试了之后都无法得到预期的成果之后，就应该及时止损。
可是这些话最不该从杨芳的嘴里说出来。
她有没有因为备考逐灵耽误生活杨芳在清楚不过了。
程荣荣知道自己有时候挺固执的，但她一没有耽误学业，二没有放弃正常生活，她在找工作努力养活自己。
程荣荣直直的看着她：“可是当初，我想要放弃的时候你从来都是支持我的决定。”
杨芳笑笑：“那是以前，现在这个世界在改变，我们也应该学会变通才是。”
程荣荣被她搂进怀里。
随后杨芳低声道：“荣荣，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我说了养你......”
“养我？你这语气不像是养我，反倒是施舍。”程荣荣冷笑一声轻轻推开杨芳。
杨芳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是那种人吗？”
“当初咱们说好的，谁发达了谁养谁。你要是那么想我，我好心当作驴肝肺了呗。”
两人之间的氛围降至冰点，没有人开口说话。
商场里的音乐声逐渐变大，吵得程荣荣心烦意乱。
忽然音乐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逐灵修真学院的招生宣传片。
程荣荣一抬头就看到休闲区的大屏幕上面播放的逐灵学院学生学习画面，她甚至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人。
杨芳像是忘记了刚才两人的争吵，嘴角上扬：“荣荣，你看这次的招生宣传视频里面有我出镜诶。”
程荣荣当然知道有她，早在宣传片出来的时候她好像就已经看了无数遍。
所以下一个画面会出现谁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哎呀，学院就是讲究真实，早知道我那天就稍微打扮打扮了，当时忙着布置阵法我都没发现自己被拍了......”
程荣荣静静地看着对方说话。
杨芳的优秀程荣荣都看在眼里，所以她才无法产生任何的嫉妒心理。
其实从两人出了门出来逛程荣荣就发现了端倪。
杨芳无时无刻不在透露自己在逐灵修真之后的学习和生活变得有多好，多舒坦。
程荣荣只能听着她的话，在脑海中构建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个她从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杨芳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程荣荣脸上的异色。
宣传片还在播放，商城里的里的行人都停下脚步，满眼羡慕和向往的盯着屏幕。
杨芳很快就离开了。
从刚才程荣荣就没有和她再说过话，两人自然是不欢而散。
等人走之后程荣荣躺在椅子上思考一些问题。
她没有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起身往外走去。
经过拐角地方的时候，程荣荣猝不及防的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
事发突然，她只来得及伸出双手挡在胸前，这会儿手里传来男人身上的温度。
程荣荣心想这起码得有六块腹肌了吧。
男人俊朗的模样有些熟悉，还不等程荣荣细想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时候，男人开口：“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程荣荣摆手：“没事儿，我也撞了你。”
男人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她，嘴角上扬勾出一个温柔的弧度：“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请你吃饭如何？这边有一家烤鱼店味道很好。”
美色当前，程荣荣拒绝的干脆利落：“不了不了，有事儿先走了。”
男人没有再开口挽留，目送程荣荣离开。
程荣荣匆匆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身。
男人以为她是改变主意了，脸上的笑容更盛。
程荣荣又惊又喜：“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当初第一次进入幻阵时，幻化出来的那个男人！”
男人神情一变，笑容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程荣荣的脸上。
她有些小得意：“哎哟，我这审美是真的专一。这么多年过去喜欢的风格还是你这样的。”
她啧啧出声，一脸可惜：“要你是真的存在，我肯定为爱冲锋了，哎。”
男人恢复原本的微笑：“抱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啊，听不懂？”程荣荣耸耸肩：“没事儿没事儿，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
她急匆匆的离开，没有理会身后男人热切注视她的眼神。
程荣荣面色如常的回到家里，进了卧室就把门锁住了。
她猛地扑倒床上，在上面乱滚一通。
“啊啊啊，怎么又来幻阵这一套啊。”
而且那个男人怎么又出现了，难道幻阵觉得她是什么大色魔嘛？
次次都用美色勾引，过分了啊。
好歹也是经历了五年磨炼的人，再怎么恍惚适应了阵法环境之后脑子就慢慢清醒过来了。
特别是里面的人物也太不真实了。
杨芳那性子怎么可能拐弯抹角的说些阴阳怪气贬低人的话。
她就算是再不喜欢一个人，也只会是温和的疏远。
程荣荣本人才是会阴阳怪气的那种。
几年的记忆和幻阵里短暂的相处，是真是假一下子就明了了。
程荣荣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小声嘟囔：“所以这一次有关于我的幻阵主题是......嫉妒？”
害怕朋友过得差，又怕朋友开宝马。
这句话倒是矛盾又真实。
可对于程荣荣来说，杨芳过得差她会担心，要是过得好也不会心生嫉妒失去本心。
这是两人用真心换来的超越了友谊的情分。
早年许下的承诺，保证彼此牵挂，共同成长，她们都有在好好遵守。
杨芳从来不会劝她放弃什么。
所以在杨芳让她放弃考试的时候，程荣荣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可现在新的问题来了，她都已经清醒了。
怎么这个幻阵还没结束呢？
难道还有什么触发条件？
想不通的程荣荣干脆坐在床上打坐。
意料之中的是，她体内的灵力无法运转。
什么也做不了，索性爬起来找点事情做。
当她经过电脑桌时看到了亮起来的电脑屏幕。
“嗯？逐灵的招生报名？”
程荣荣眼睛一亮：“哦，我明白了！”
她迅速的填好报名表，等报名成功四个大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毕业考核里通过招生考核，这考核还是逐灵会考啊。
这么一个套圈，属实是令人意外。
阵法内的时间过得很快，程荣荣睁眼闭眼的功夫半个月就过去了。
很快就到了招生考核那天。
盗版杨芳和那个幻化出来的男人一直没有再出现过，程荣荣乐得清闲。
风平浪静的到了招生考核当天。
上御龙舟，抵达太明山脚下，听院长说考核规则。
考核开始。
和五年前的考核没什么区别，只是少了一个杨芳陪着她。
在爬了一段距离之后，程荣荣又在第二层幻阵中见到了男人，又被他套路放弃考核资格。
程荣荣拒绝的干脆，还没等男人纠缠，一拳头砸在对方脸上。
而后就是其他阵法考核。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阵法。
程荣荣恍惚中觉得自己真的回到了当初第一次参加逐灵考核。
那时的她怀揣着对未来的期望和对修真迷茫，一股劲儿想要冲到山顶，想要成功。
而最好的朋友也在身边与她共同进退。
虽然现在没有杨芳陪着，但是程荣荣也没有觉得孤单。
她知道杨芳肯定在外面等着呢。
————
在看到崖底阵法内学生们的表现之后，原明修在想是不是阵法布置的太简单了。
学生们很快就会从里面清醒过来，根本难不倒他们。
后来转念一想，这一关其实也不是为了难住学生而设置的。
而且看着简单其实也是因为学生们的意志力比较强，不会再轻易地受到外界的影响。
在五月七号凌晨一点，所有学生都按照计划那样，在即将抵达山顶最疲惫也是最放松的时候被风鸟带到了崖底的阵法内。
开始真正的最终考核。
除了今天有监察任务的老师，其他人全都到了办公室里坐着，观看学员们在阵法内的表现。
最开始来的那十一名教学弟子心里有些紧张。
他们教的如何，这些学生的表现都会一一展现。
竹之语按照学号一个个看下去，第一个就是刘春雨。
刘春雨这孩子的家庭情况她也有所了解，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和训练，竹之语几乎在她身上找不到过去的阴影。
若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人，那么幻阵就是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存在。
它能洞悉每个人内心深处最害怕以及最渴望的事情，然后具象化的表现出来。
所有欲望在幻阵里面无处隐藏。
竹之语有点担心刘春雨被幻阵里的景象刺激到。
毕竟半大个孩子从小到大就被人虐待，再来一次怕是会疯的吧。
竹之语以为自己会看到刘春雨脆弱的样子，但幻阵里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乎意料。
刘春雨面无表情的在揍人。
那是一个身形矮小，长得白白胖胖的男孩。
夜半三更月上枝头，刘春雨摸进了刘金胜的房间里。
她现在是一副十二三岁的模样，模样瘦弱稚嫩，眼神却冷漠如冰。
————
刘春雨很清醒。
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柴房里，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简陋房间。
被刻意淡化的记忆复苏，她清醒的不得了。
成人的灵魂强大到即使再次面对那些恶心的‘家人’，她也能做到心如止水。
白天被李婆子使唤着干活，刘春雨没有反抗。
一个十几岁瘦瘦巴巴的小姑娘论力气，论速度都比不上常年干活的老妇人。
这时候反抗无异于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即使后背被李婆子拍了一巴掌，那块皮肤火辣辣的疼，刘春雨也没有反抗。
她就像曾经那样，老老实实的干农活，结束完地里的活之后开始又勤勤恳恳的伺候一大家子吃饭。
一直到晚饭结束后，所有人都躺着了，她才大摇大摆的从柴房里出来。
刘春雨到了厨房，抽出一把菜刀，借着凉悠悠的月色慢吞吞的在院子里磨刀。
吱吱吱的声音没有吵醒吃下掺有料的食物后，沉沉睡过去的几人。
刘春雨给他们吃的是幽梦草，一种最常见的最普通的灵草。
只需要放入水中，它们的毒素就会很快释放到水里。
失去毒素后的幽梦草是一味很好的安眠药植，这时候再泡一轮水喝下去就能好好的睡上一觉。
刘春雨把第一遍的水加进了今天的晚饭里。
李婆子等人根本不会关心她，也就没有发现她根本没有吃晚饭。
无人看见月下这瘆人的场景，以及刘春雨眼中的狠厉。
磨好刀，刘春雨提着进了李婆子和刘老头的卧室里。
这对老夫妻早早就分床睡了，两人盖着柔软舒适的被子沉沉的睡着。
他们的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眉头紧皱。显然是陷入了恐怖的梦魇当中无法清醒。
站在他们床中间的女孩手里的菜刀寒光森森。
危险逐渐靠近，他们却被梦中可怕的场景吓的魂不守舍。
......
刘家人宠爱刘金胜，一直到他九岁才让他一个人睡一间房。
这间房是全家最好最大的房间。
刘春雨用力踹锁上的老式木门，整个木门剧烈的晃动，却没有被撞开。
于是她又用身体去撞。
一下。
两下。
三下......撞开了。
刘金胜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得哈喇子直流。
刘春雨靠近，手里的菜刀上沾着几根花白的头发，以及一点点血迹。
她看着刘金胜，曾经的点点滴滴涌现在脑海里。
他们将刘春雨视作草木，却把刘金胜当做来之不易的珍宝。无非是因为刘金胜下边多的那几两肉。
如果没有了那个玩意儿，这家人还会像从前那样对待刘金胜吗？
刘春雨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不会。
他们会重新要一个健康的，符合他们期望的孩子，而后像对待刘金胜那样对待他。
所以刘春雨原本对准刘金胜下三路的菜刀转移到了他的脖子上。
另一只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