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村的小房子里，王建国和方国安就如何在香港发展团队、做生意等事项交换了意见。
别看方国安老是嘲讽王建国的高小学历，其实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初中肄业就是他的顶点。
得益于这两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屋子里躲着，不得已才养成了爱看报纸的习惯，加上他自己本身就爱思考，或者说环境逼得他不得不思考，这才显得比王建国强了一点点。
可终究强得也有限。
所以，确定了不能触及“不可饶恕的底线”这一基本原则之后，两人围绕陈凡提出的两个核心要点：组织团队和卖水货，进了充分的意见交换。
再加上在门口放风的李南不时插上几句话，聊着聊着，就渐渐歪了楼。
还是那句话，这三个人的知识水平都不怎么高，幸运的是，这一年来三人都学了不少东西，要不然他们连这点东西都聊不出来。
不过，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优势。
那就是“打仗”。
三人在参军之前，都是当地的优秀民兵，要不然也拿不到珍贵的入伍名额。
这年头的民兵是什么样子的，参加过的都知道，那可是做好随时打核平战役准备的好吧。
从基本的三三制，到班、排、连组配合，再到通信设备的操作和架设、信息侦查、单兵技能训练，以及战斗原则、战术基础、军事指挥等理论课程，乃至于化学战、原子站、……，都是必修课。
更别说他们后来还进了甲级野战部队，再次加强了各种学习和实践。
然后很自然的，三人的聊天内容，就变了味儿，好好的一个民间商业社团，渐渐的偏离了轨道，搞起了什么信息组、后勤组、攻坚组、警戒组、警卫组、支援组、运输组、联络组……，分明有往准军事组织方向发展的趋势。
方国安抽着烟，慢慢进行总结，“这次我回去之后，先尽量把认识的、不认识的战友都召集起来，按照各自以前在部队的兵种进行分工。
首要的是组建侦察班，如果人手足够，可以考虑组建侦察排、甚至是侦察连，尽快摸清楚香港方面明里暗里的各种情报，并且要持续收集信息。
其次要尽量召集人手，……”
他抬头看了看王建国，忽然笑着说道，“你那里能接收的人有限，以前我这里的业务不大，就不敢收太多人。
看着许多老同志只能拿着锄头赚点口粮，甚至一年到头入不敷出，我也做不了什么，心里也挺难受。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你这边收货，我就敢做大业务，放心大胆的收人。”
顿了一下，他抽了口烟，继续说道，“其实，就算不从老家找人，单单在香港的老战友就有不少，他们大多在基层岗位上，有的进了工厂，有的在做苦力。
或许有些人的手艺生疏了，可肯定也有人没有，反正只要基础还在、有装备条件，稍微训练几天就能练回来。
具体能招多少人，就看你能吃下多少货。”
王建国当即昂起头，信心满满的说道，“你有多少货，我就能吃下多少货。”
顿了一下，他又赶紧说道，“不过你得注意，黑吃黑可以，欺压老百姓可不行。”
方国安撇撇嘴，“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
王建国讪讪一笑，“提醒，我就是提醒一下。”
“放心，我心里有数。”
方国安点燃一支烟，眼睛微微眯起来，说道，“香港有很多小工厂，东西便宜得可笑，一条裙子两三块，量大还有得便宜，价格比内地还要少很多。
以前只不过是没有合适的销售渠道，番禺、中山、东莞、汕头那边，还有这里的水货渠道，都早已经有人把持住，我们想要进来，要么只能给他们打下手，赚点运输费，要么先干几架，抢一点份额。
可比起劳心劳力赚的那点收益，还不如搞几票大的。”
他抬头看着王建国，笑道，“现在不一样了，有了你这条线，我们可以直接交易，等招齐人手，多大的货量我都能给你。”
“嗯嗯。”
王建国点了点头，顿了两秒，看着他说道，“工具怎么给你？还有进货的钱，要不我先给你一笔预付款？”
方国安摇了摇头，“没必要，进货的钱我们自己有，毕竟这两年我们也没有吃白饭。而且一开始我们人手不多，前期少进点货也好。
至于工具，……”
他对着王建国笑道，“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反正也不太难弄到，乡镇上面的供销社、县里的机械厂都能买到，买也不麻烦，联系老战友们集合的时候，顺便给他们寄点钱，让他们带过来就行。
以后咱们就是纯粹的买卖关系，你给钱、我卖货，别牵扯太深。”
王建国点点头，“那就这样。”
他刚想起身离开，忽然又重新坐下，对着方国安说道，“对了，上次公司开会，我听公司的财务总监提过一嘴，说是从今年的1月1日起，恢复对进出口货物征收关税。
这东西吧我也不懂，只是听说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还在慢慢摸索的阶段。
我是这么想的啊，回头你那边赚了钱，该成立公司的、还是要成立公司，反正我这边的利润高得离谱，加上关税咱们也能挣大钱，那还不如咱们正大光明你来我往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方国安眼里流露出几分惊讶，“这个是你自己想到的？”
王建国眨眨眼，“要不然呢？”
“可以啊老王。”
方国安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不错，有进步。”
王建国咧着嘴呵呵直笑，“是吧，我也觉得有进步。”
顿了一下，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皱起眉头看着方国安，“你是不是说我傻？”
方国安立刻摇头，满脸正经地说道，“没有，我夸你呢，真的。你看看，我就想不到这一点。
走水货肯定不是长久之计，等时机成熟，咱们还是要把业务摆到台面上来，这样说不定以后我这边也能和你们一样，正大光明的挣钱，到时候也衣锦还乡，对吧。”
王建国这才打消疑虑，咧着嘴哈哈直笑，“对嘛，就是这个道理。我就说我很聪明，是不是。”
方国安没脑子地点头，“对对对，你最聪明，还是个大聪明。”
李南坐在门口，对着远处的梧桐山吐出一股烟雾，他在认真思索，当初老王是怎么当上班长的？就因为他拳头厉害？
……
时间倒回到两个多小时前。
陈凡到了办公楼顶楼，在叶语风的办公室里，见到了一身简装的赵婉茹。
旁边还坐着周亚丽和叶语风。
见到他到来，赵婉茹立刻笑着招招手，“小凡，过来这边坐。”
陈凡笑着喊了一声，“舅妈。”
随后走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又看向旁边坐着的叶语风和周亚丽，好奇地问道，“你们不是去市府谈酒店的事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叶语风翘着二郎腿，轻笑着说道，“谈完了呀，不过是将既定事实落在纸面上而已，市里给省里的领导打了个电话通报了一下，就给我们签了一份补充合同，把鹏城大酒店项目列为深圳的重点项目工程，保证在工程款不拖欠的前提下，只会增加工人、不会减少人手和设备。
目的顺利达成，然后我们就回来啦。”
等她说完，周亚丽对着陈凡比了个手势，“soeasy。”
陈凡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婉茹便对着他问道，“你确定这一次深圳能拿到特区的名头？”
“八九不离十吧。”
陈凡笑了笑，接过周亚丽递来的茶盏，笑着说道，“这个事情已经基本是明牌，变数不大。
所以我们也要提前做好准备，即便不能在这场大开发中占据先手，也不能被影响到正常发展，否则一点慢就是处处慢，损失会很大的。”
赵婉茹若有所思地缓缓点头，随即笑道，“既然你有把握，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反正这家公司都是他和女儿的，主要运营路线自然也由他们两个人去确定，自己和丈夫可以在一旁提出意见和建议，但不能过于干扰两人的决定。
当然，千帆公司除外。
她自己现在就是千帆集团的执行总裁兼cEo，连董事长都得靠边站，大股东也得配合她。
今天她就是为了大股东的配合而来。
喝了口茶，赵婉茹放下茶杯，对着陈凡说道，“经过半年的整合，千帆集团已经初步完成了重组，基本上遵循年初你的意见进行。
电视台、广播电台、出版社、报社、杂志社、电影公司、电影院线都已经通过收购或新建成立，经过整合后的千帆集团，实力增强了很多。
而且我们还和环球、华纳兄弟、米高梅达成拍摄第一部《龙骑士传说》的协议，和派拉蒙、哥伦比亚、联美三家公司一起合作拍摄《圣斗士》。
现在两边都在忙着组建剧组，预计最快年底就会正式开机，然后在明年年底，应该就能看见你的作品被搬上大荧幕。”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陈凡，笑道，“现在只在香港分公司的筹建上，比预期稍微提前了一点，不过影响不大。”
陈凡眼珠微转，对着她笑道，“影响不大，那就是有影响咯？”
赵婉茹呵呵一笑，说道，“影响肯定会有。就比如，原本我的计划是，将你拍摄的《道士下山》作为公司进入香港的开山之作，在包括台弯、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华语电影比较受欢迎的地方上映。”
说着两手一摊，“不过现在都没了。”
陈凡略带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这个没办法，廖总通过夏老直接找到我，想要买《道士下山》的放映权，夏老虽然明说不参与，但他真要不参与的话，连面都不应该露。
夏老的面子还是要给。而且香港左队电影公司曾经为公家做了不少贡献，现在遇到了困难，能帮的话，还是要尽量帮一把。
我估计这个也是夏老的想法，要不然他不会亲自出面。”
赵婉茹笑了笑，说道，“你现在的位置和立场，当然要考虑到位，那么有这样的决定也无可厚非，我也没有意见。
只不过，……”
她顿了一下，看着他笑道，“少了一部《道士下山》，是不是应该另外给香港分公司补偿一部新电影呢？”
她话音刚落，周亚丽就满脸希冀地看着陈凡，“老弟老弟，你有没有新作品？”
陈凡转头看着她，没好气地说道，“我手里现在两个系列都没写完，你又要我开新书，是不是想要累死我。”
周亚丽脖子一缩，弱弱地说道，“没有就没有嘛，那么凶干嘛。”
陈凡懒得理她，转过身对着赵婉茹说道，“舅妈，我刚拍完《道士下山2》，过几天还得回去做后期。
然后我马上要拍摄一部长篇风光片，这部片子很长，要从长江尾拍到长江头，估计差不多要一年的时间，……”
赵婉茹听到这里，立刻打断他的话，好奇地问道，“从长江尾拍到长江头？是风景纪录片吗？”
陈凡，“不止风景，还有人文风情。”
顿了一下，他解释道，“其实这部片子，主要是为了给国内的旅游做宣传，拍完以后，也是要拿到国外放映的。”
不等赵婉茹说话，旁边的叶语风便说道，“我和佳姐联系的时候，听她说起过。表少爷现在换了工作，不再在作协上班，而是调去了省旅游局。
本来调去旅游局是为了配合云湖影视城的开发，不过后来表少爷提出要拍一部风光宣传片，就有了现在这个拍摄计划。”
赵婉茹恍然点了点头，看着陈凡说道，“所以拍完了是打算拿到千帆电视台播出？”
陈凡点点头，笑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先在电影院上映，下映后再拿到电视台播放。这个我可是打算全部用电影胶片拍摄的，不多赚一点钱，确实有些可惜了。”
赵婉茹听着呵呵直笑，“我忽然发现，在赚钱这件事上，你可比我们还敏感。”
陈凡干咳一声，笑道，“可能是以前穷怕了吧。”
听到这话，赵婉茹三人脸色都变了，看着他的眼睛里满是怜惜，都在猜想当年他是怎么过的。
尤其是失踪的那两年，没人也没钱，天知道受了多少苦。
她们哪里知道，陈凡说的是穿越前，在大城市里的穷苦生活，牛马都知道。
见她们都不说话，还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陈凡就知道她们想岔了，当即干咳两声，对着赵婉茹说道，“舅妈，现在香港分公司组建得怎么样了？”
赵婉茹回过神来，笑道，“还行，我们在广播道买了一块地皮，打算建一栋千帆大厦用作办公点，不过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暂时在九龙买了三层办公楼办公。”
陈凡眼里露出几分异色，问道，“那电影人员呢？”
听他说到这个，赵婉茹也有些无奈，只能两手一摊，“小兵招了好几十个，能做将帅的一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