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两人忙碌间，凌云悦隐约听到楼下传来陆知节的声音。
“是知节在喊你吗？”凌云悦疑惑地开口。
“是吗？我下去看看，可能是客人多起来了。”陆老婆子到底是年纪大了，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听了下，还是没听出来。
“诶，你慢点。”凌云悦上前把人从椅子上扶了下来。
“没事没事，这些活我都习惯了。”陆老婆子摆了摆手，想当年她下放的时候，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一年到头就没个歇息的时候，肚子还没半点油水，她还不是熬过来了，这些都不叫事。
“那怎么能一样，小心些总没错，你也别让小的担心，该歇息的时候就歇息。”凌云悦知道他们祖孙相依为命，也只能拿陆知节说事，陆老婆子才会上点心。
“行行行，那老婆子就听你们的。”陆老婆子知道对方关心自己，也没反驳，乐呵呵地向楼下走。
再怎么样生意的事也不能耽搁了。
剩下的活也没多少，凌云悦收拾一下也跟着走了下去。
“哟，我这正想上来找你呢。”凌云悦刚走到楼梯转角处便看到了再次转回来的陆老婆子。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凌云悦有些疑惑，这店陆家祖孙已经看了好几个月了，基本上店里的事情他们都能处理。就连她想象中的收‘保护费’都没出现过。
“没多大的事，就住咱这房子后头的吴婆子，她呀，早年从厂里退下来了，现在主要是帮家里带小孙子。
她家小孙子跟咱慢慢同个学校，她以往来接孩子的时候常常到店里坐着等，偶尔还会买点咱店里的卤肉，所以我也没拒绝。
这次是带着个姑娘过来的，说是想问问咱这还要不要人。”
陆老婆子透过一楼的窗户指了指院子外头，压低声音说了两句。她刚才急急忙忙的下来，还以为来了大生意，没想到一下去就看到了吴婆子两人，
还没等她开口，吴婆子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喊她姐。
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这吴老婆子虽说常常在店里闲坐，话也不少，可从来没试过这么热情的时候，还见面就喊姐，这明显就不对劲，俗话说‘姐前姐后三分险’。
果然，就是带着自家大孙女找工作来的。
她只是一个打工的，虽说店里的工作她和知节也应付得过来，可这请不请人是东家的事，不是她能作主的，该有的分寸得有。
凌云悦点了点头，以示了解。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院子里，陆老婆子看到院子里还有要买卤肉的客人便主动招呼客人去了。
“哟，这就是卤香阁的东家了吧。长得可真齐整，人还有本事。”吴老婆子正仔细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早前她虽然也来过不少回 。
可那都是磨时间一般坐着，这次可不一样，要是顺利的话，这里可是她大孙女未来的工作场所了，自然是要看清楚点。
看到来人还微微一愣，她虽然来得勤快，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店的老板，没想到还是个小丫头，要不是挺着个肚子，说是没嫁人的小姑娘她都信。
不过这些不差钱的丫头骗子，倒是好糊弄，想到这，吴老婆子笑意更深了。
“谢谢，你家大孙女长得也好看。”凌云悦伸手作请，示意人坐下。
“那是，我跟你说，我这孙女打小就长得比别人好，跟我年轻那会一个样，人还机灵。要不是去年出了点意外，现在高低得是个大学生了。”
吴老婆子听到人夸赞自家孙女，乐得合不拢嘴。
人人都喜欢大孙子，她就不一样，她大孙子大孙女一样爱，谁让这丫头会长呢。因为这大孙女，连带的看她那二儿媳都顺眼了些。
黄晓娟听着自家奶奶的吹嘘，心里不屑地撇了撇嘴，说什么最疼她这个大孙女，遇到她那大孙子还不是啥都不是。
要不是她去年不小心听到她奶奶和爷爷的谈话，还真的会傻傻的信了她的鬼话。从小到大她都一直在庆幸自家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
看到别家女孩子小小年纪就得帮家里干活，甚至她有的同班同学初中刚毕业就得顶替家里的大哥大姐去下乡，她还一边觉得对方可怜，一边暗自觉得庆幸。
幸好自家没有这种事情发生，甚至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是受尽宠爱的，至少对比起其她堂妹妹来说，有时候她的待遇是和大孙子一样的。
可这一切在去年就变了。
去年高考还没宣布恢复，那天晚上，她起夜，经过爷奶房间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在讨论她和同年龄的大堂哥快要毕业的事。
她当时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地停了下来，结果听到她爷爷说，想着若是收到下乡指标就让她去下乡。
而她的大堂哥则留在城里接手奶奶的工作，奶奶虽然反对，可家里其他的妹妹还小，最后也默认了让她去的说法。 那天她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房里的。
所幸，事情没有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在她还没高二毕业的时候，高考就恢复了，而她也清醒了，有些东西只有拿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
今天她会过来也是因为她奶奶说给她找了个工作，她虽然别扭，可想到工作的事也就跟着一起过来了，结果来到她才发现竟然是个小店。
连个小厂子的临时工都不如，难道在她眼里，她就配这样的工作吗？
“来，喝水。”凌云悦没接这话，给两人递了杯水。正好对着小姑娘嫌弃的眼神，她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黄晓娟没想到被对方逮了个正着，有些心虚，忽然想到自己又不是真的在这找工作，底气又充足了些。一个小破店而已。等她以后考上了大学，那都是有正式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