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惊醒的还有楚苏濯。
云珏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呆呆地看着身侧的楚苏濯，“你怎么也醒了？”
梦中的事情，她觉得真实得不可思议。
但又实在荒谬。
她只把这当成是噩梦。
楚苏濯抿唇沉默着揽过她的肩，把人揽到怀里抱紧。
直到云珏说热，他才把人松开。
“你怎么了？”云珏觉得他怪怪的。
楚苏濯哑着嗓音：“做噩梦了。”
云珏惊得目瞪口呆：“你也做噩梦了？”
楚苏濯眯了眯眼，“也？”
云珏点头道：“是的，我也做了一个噩梦。”
楚苏濯神色复杂，“其实也不完全是噩梦，只不过是梦里的结局我不喜欢。”
“我梦到的梦里的结局也不好。”云珏眼眸半阖，情绪低落。
梦里的合德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不对，也许梦里的合德就是她自己。
她没有胞姐胞妹，总不至于突然蹦出个人来跟她同一个祖父，同一个父王母妃，同一个夫君吧？
总之很古怪。
明明她本人和梦中的合德完全是两个性格之人。
“我梦里有个合德郡主，长得和我一个模子，但她知书达理。”云珏轻声说道。
“巧了。”楚苏濯的声音不似刚醒来那般低哑。
云珏困惑。
“我也梦到了个合德郡主，同郡主形容的一样。”楚苏濯声音有些颤。
他没忍住又把云珏往怀里拢了拢。
云珏的心思全在他的话上，也就无心留意他的动作，“你也梦到合德了？难不成我俩做了同一个梦？”
这怎么可能？
楚苏濯不敢确定是不是同一个梦境，“除了合德的性格与郡主相悖以外，成亲前后都与我们一般。只是……”
“只是还梦到了合德的结局。她死于城墙之上，是为自刎。”
云珏接过了话茬。
楚苏濯顺着说道：“云和谨勾结西阳反了，城中百姓自私懦弱且没有脑子。”
云珏：“……”
看来确实做了同一个梦。
她叹息一声：“绝境之中有路可选，任谁都想抓住机会的，哪怕这个机会渺茫。”
楚苏濯问道：“换你，你不恨吗？”
掏心掏肺护了那么久的百姓，竟在关键时刻丢失心智一般求着她委身于敌人以求活路。
真的就没有一个清醒之人晓得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
不重要了，合德死不瞑目。
不知为何，楚苏濯觉得嗓子眼发哑。
“恨？”
云珏笑了笑，“恨不过来呀，人数太多了。”
“换我，我会与合德同一个选择。”可以清白死，绝不折辱死。
楚苏濯双手扶着她的脸，闭眼亲在了她的额头上。
痛，太痛了。
这场称之为噩梦的梦境之旅实在太痛了。
相对云珏梦到最后是合德自刎那一幕，他梦得要长些。
梦里的他亲眼见证了合德自刎。
明明他都快马加鞭赶回来了，可是没有用啊，终究是晚了一步。
所以他还见证了梦里的自己像疯了一样，用西阳的兵马血洗了上京城。
“我们天亮去一趟岭烬寺吧。”云珏陡然间睁眼。
“好。”
商量好后，俩人相拥在一起，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硬生生睁眼等到天亮。
洗漱完用过膳后，俩人就坐上马车出发了。
**
“那不是六哥的马车吗？”
出了城。
云珏坐在窗边掀起了帘子，恰巧看见邻边隔着两辆马车距离的礼亲王府的马车。
她放下帘子，“六哥怎么也在这个时候出城？”
楚苏濯摇了摇头，“不知，也许出门寻草药呢？”
云沥最近在医治宁疏舟的事情，可以说是整个上京都知晓了。
各府都在观望，都想一睹云沥医术。
毕竟宁疏舟那个病症，宁将军早请过不知多少名医，就连礼亲王都医不好。如今礼亲王世子能有大才，那自然是各方观察的。
“疏舟现在可是他的未婚妻，他要上心也是应该的。”云珏如是说。
楚苏濯诧异道：“郡主瞧别人倒是瞧得真切，怎么到了自个儿身上就……”他也不说下去，只摇了摇头。
此时无声胜有声。
云珏噎了一下，理直气壮道：“都说医者不自医，那我当局者迷怎么了？”
楚苏濯低头作揖，“是小生错了，郡主有理。”
云珏双手环胸，高昂脑袋，“本郡主宽恕你了。”
“好好好。”楚苏濯连连点头，“谢过郡主。”
“噗哈哈哈。”
他这副模样取笑了云珏。
“世子，郡主，礼亲王世子的马车与我等同一个方向。”
外面传来苍于的声音。
从云苍山庄下来，苍于倒真切大材小用成了车夫。
小夫妻俩人对视一眼。
云珏问道：“广朔镇有什么贵重的草药地盘吗？”
要是为了医治宁疏舟，定是要名贵药材了。
可从未听说广朔镇有什么出名的药材。
历来出名的唯有一个岭烬寺。
总不能云沥也是去岭烬寺吧？
楚苏濯不太确定道：“非要说有，那也是广朔镇和邻边广源镇交界的地方容易遇见百年灵芝。”
但灵芝这种东西，宁将军手里还会少吗？
想不通的干脆不想了，云珏从不为难自己，她说道：“罢了罢了，六哥爱去哪去哪吧。”
白日里赶路，晚上歇息。
到达岭烬寺刚好三天路程。
再次来到岭烬寺山下，楚苏濯见到边上无人攀爬的几乎高耸入云的楼梯，仍旧有一种熟悉感。
他眸光闪了闪。
“诶？”
楚苏濯侧头看过去。
云珏指着停在前面的马车，“六哥真是来岭烬寺的？”
“走，去跟六哥打个招呼。”她拉着楚苏濯往前小跑。
刚走近云沥的马车。
俩人就看见云沥不情不愿的往车内伸手，像是要给车里的人搭把手下车一样。
“这是？”云珏看不明白，抬头询问楚苏濯。
楚苏濯同样看不透。
“六哥。”
云沥伸着手一顿，看了过去，惊喜道：“寻野和楚清珩啊。”
他也不管车里边的人了，直接往云珏楚苏濯这边走来。
楚苏濯作揖，“六哥。”
“云沥——”
“你他娘的你个王八蛋！”
云沥脚步一顿。
云珏和楚苏濯先是默契地相视一眼，旋即好奇地盯着马车那边。
这是姑娘家的声音？
云珏甚至觉得颇为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