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王导这样故意刁难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辰紧握着拳头，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故意刁难？
如果王导继续故意刁难，那陆舟很大可能坚持不了多久，更别说演完一整部戏。
陆舟要是走了，主角肯定会换一个人！
王导这是要逼陆舟自己弃演啊！
想到这，苏辰再看着王导冰冷的神情又看着继续忍受寒冷的陆舟，心头猛地一凉。
他们不是已经通过节目赢得了角色吗？这难道不是铁板钉钉的事吗？
可是现在，竟然还能被更改？！
苏辰心头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凉意，耳边的人还在继续说什么，但他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如果主演都能想方设法逼走，那像他这种小演员，一旦剧组想要更换岂不是更加容易？
一天的拍摄结束后，陆舟照样顶着各种眼光离开了。
看着人走远，王导才收回目光，冷哼一声。
副导演见此，不由道：“…既然都已经是这个结果了，又何必……”
“呵，骨头倒是有些硬，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王哥……”副导演听了他的这句话，神情更加不好，想要说什么却被王导打断。
“你别说了，我的想法是不会改变的。”
王导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看副导演的脸色。
晚上，王导回到自己房间，一个人的电话打了过来。
王导很快接了电话，那头就立即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王导，合同现在是已经备好了，可你那里，进展似乎不太顺利啊？”
“你们放心，他待不了几天。”王导的脸色倒是十分冷静，看不出半点情绪。
另外一边的男人像是笑了下，紧接着沉声道：“那好，我们就等王导你这边的消息了。”
“怎么样，事情有进展了吗？”男人刚挂断电话，就有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询问的人正躺在躺椅上，手上还摇着酒杯。他的语气听不出半点焦急，像只是随意一问。
他握住酒杯的中指上有一枚银色的戒指，正是国内外最顶尖奢侈品牌旗下的限量款。
“王庆那边还要几天，我们先等着。”
“我看你也不喜欢这部戏，何必浪费时间？”看着品酒的顾左秋，经纪人十分头疼。
虽然他是顾左秋的经纪人，但他时常觉得头大。
顾左秋抿了口酒，过了会儿道：“谁吃亏我顾左秋都不能吃亏。”一向只有他顾左秋让别人吃亏的份，可上次竟有人惹到了他头上。
经纪人一怔，回神后开口：“可是，你被爆出恋情的事，我们不是没查到幕后之人吗？”
“受益者不就是这个陆舟？既然无法确定幕后之人，那不放过这个人就是了，总得有人付出代价吧。”顾左秋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你……”经纪人想说这太浪费精力，但他熟知顾左秋记仇的性格，也就没说出口。
当时，顾左秋在一个综艺里名声正盛，综艺负责人知道他有恋情后头都大了。
最后想到一个转移视线的方法，去做这件事的就是邹瑞，他选择了拉陆舟下水，毕竟邹瑞认为陆舟抢了本该是自己的角色。
“他不是喜欢抢角色吗？连林玉廷都吃亏了。”顾左秋并不在意邹瑞说的事情的真假，但他见不得别人踩着自己上位。
当时他根本不在意恋情曝不曝光，毕竟他的恋情就没超过三个月的。说不准不等曝光他就已经分手了。
但他不在意曝光，并不代表分明就是有人全网针对他。
“上次我被全网议论了那么久，那个邹瑞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个陆舟倒是从最开始的被别人声讨变得全身而退。要说这背后没有猫腻，我可不信。”
“所以，”经纪人明白过来，迟疑道：“你是想引那幕后之人再出手？”
“可是，我们之前查过陆舟的背景，根本没什么特别的，上次的事情说不准只是巧合，如果是误会……”经纪人理智分析起来。
如果是误会，陆舟就会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主演角色……
“要真是误会，那就只能说明他运气不好了。”顾左秋漫不经心道。
最起码，他会证实幕后之人和陆舟究竟有没有关系。
王导和经纪人挂断电话后，神情变得更加冰冷。
看来，他的确要抓紧时间了。
第三天，剧组的人发现，王导竟是更加过分了。
“今天先拍下水的戏。”
……
听到“下水”两个字，整个剧组都好像静了一瞬。
如果王导依旧像前两天那样，这下水，还要人活吗？
“怎么？在那杵着不动做什么！”王导看着低头的陆舟，心中冷笑，总算怕了？
其他人一震，连忙看向陆舟的方向。
他们看见陆舟神色平静地抬起了头，听见他开口：“水下的戏要拍几次？”
王导冷笑，“要拍几次？这可说不准。”
“就凭你那演技，只怕有得磨了。”王导说完见陆舟神情没什么变化，又继续道：“怎么，不敢拍了？你要是不敢，后面有的是人，别浪费彼此时间。”
“浪费彼此时间的，恐怕不是我。”陆舟忽然静静道。
“你在说谁？！”王导没想到陆舟竟会反击，反应了会儿才脸色铁青道。
“就凭你这个态度，你还想再继续演戏？真是本事不大，脾气不小，怎么，学人家耍大牌？”
王导一字一句说着，一步步走到陆舟面前。
忽地，他压低了声音，只有两人才能听见，“要想以后继续演戏，就不要逞一时之勇，这个角色不是你的。”
“你要想清楚，我只要放话出去，你还能在这个圈子混下去吗？”
王导说完，唇角扬起冷笑的弧度看向陆舟，却看到了陆舟静如深渊的眼神。
“……”王导陡然一怔，等反应过来自己竟被陆舟的眼神慑住后脸色难看。
王导猛然拉开两人的距离，冷冷道：“既然不想拍，那就早点滚。”
“王导，”陆舟平静地叫了声，“谁说我不想拍？”
“你！”王导听到这句话，神情充满不可思议。
话都已经说到刚刚那个地步，陆舟竟还没有放弃？
像陆舟这种新人，不都是自视清高，看重面子的吗？
王导心中念头急转，忽地嗤笑，“你还想继续拍，你凭什么？像你这种态度不端正的演员，我可用不起。”
围观的人听到这句话，心中闪过不忿，苏辰更是将拳头握得死紧。
王导根本就是颠倒黑白！
可他有一点说对了，只要他一散布出对陆舟不利的言论，大部分人根本不会深究就会相信！
因为王导是导演，因为陆舟没有名气。
而他们这些剧组的人，也……不会敢站在王导的对立面去支持。
“王导，”在一片寂静中，陆舟再次开口：“这个角色我已经签订了合同，你现在是想要违约？”
“呵，”王导嗤笑一声，“不，违约的只会是你。是你，‘自愿放弃’这一角色。”
说到“自愿放弃”四个字时，王导的表情明显松缓起来。
“自愿放弃……”陆舟垂眸复念了一遍，而后抬眼：“我从没说过自愿放弃。”
“这由不得你！”王导脸色一厉，“如果你再耽误大家的时间，我就让你在这个圈子混不……”
“你让谁混不下去？王庆。”平静到极致的话从王导身后传来，让他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并且脸色大变。
他猛地转身，一下子看到了正盯着他的杨老前辈。
“杨老前辈……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庆忙不迭想要辩解，却在杨老前辈锐利的目光下脸色惨白地闭上了嘴。
杨老前辈见他闭嘴，淡淡道：“看来，你是完全忘记这部戏里有我了。”
说完，杨老前辈不管王导更加苍白的脸色，目光缓缓扫过四周。
其他人接触到杨老前辈的目光，纷纷不自禁地低下头。
看完一众人后，杨老前辈也扫了一眼神情平静的陆舟，收回视线淡声道：“我平生最不喜临时改变，这部戏该怎么样……”
“这部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杨老前辈您放心！”王导立即道。
杨老前辈没有看立即附和的王导，直接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人要离开，王导不禁松了口气，他万万没想到杨老前辈竟然过来了，还恰好看到刚刚那一幕，也不知道他究竟来了多久……
“对了，”就在王导思索时，杨老前辈却又再次回头并且开口，打了人个措手不及。
王导刚没放下的心又高高提起，连忙做出俯身倾听的模样。
只听杨老前辈继续道：“我不接受任何借口，包括意外。”
这次说完，杨老前辈是真得离开了。
不接受任何借口，包括意外？
王导脸色又青又白，杨老前辈这句话，是拦下了最后一丝变化的可能。
除非他敢冒着得罪杨老前辈的风险，否则就不能再继续先前的打算！
怎么会这么巧？
王导猛地抬头看陆舟，不可置信道：“是你叫杨老前辈过来的？”
“不，不可能。”陆舟还没回答，王导自己就否决了。
如果陆舟有这本事，最开始两天又怎么会受那些苦？
而且，王导内心也十分惧怕陆舟真得与杨老前辈有联系。如果真得有，那他之前的行为……
王导不敢想下去，因此他不信也不敢信是陆舟把人给叫过来的。
王导定了定心神，没再继续说去拍水下的戏，而是安排了其他的戏份。
这一次，王导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
看到这一幕，剧组的人都狠狠松了口气。
晚上，陆舟回到了酒店。
他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先去浴室，而是打开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给杨老前辈的助理小雪。
杨老前辈今天之所以能来，并不是因为巧合，而是他率先联系了小雪。
既然王导这件事发生在剧组，陆舟想不到比请杨老前辈更好的方法。
至于他为什么不直接联系杨老前辈而是联系小雪，是因为他心知杨老前辈并不一定会出手相助。
毕竟就算有一个月的教导在前，陆舟等人都没有得到杨老前辈的联系方式。
之前那个二十多人的群里，杨老前辈一直都没说过话，所有事情都是小雪几个在联系。有眼力见的人，自然不会去加他。
因此这一次，陆舟只是把实际情况告知给了小雪，并且请她让杨老前辈知道。
陆舟最好的预期是杨老前辈让人传话给王导敲打一番，这样王导最起码会有所顾忌。
如果杨老前辈不理会这件事的话……
正在思考时，手机的铃声打断了陆舟的思绪，他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小雪的来电显示。
没怎么犹豫，陆舟很快接听了电话。
“喂陆舟，”电话一接通，小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刚刚让我传递给杨老的感谢我会传达的。”
“谢谢你，还有之前的事。”陆舟说的自然是小雪之前的告知。
如果没有小雪的告知，杨老前辈今天不会出现。
小雪也立即明白，只是她很快提出假设，问:“如果我没有告知给杨老前辈，你又该怎么办？”
陆舟的视线垂下，如实回答:“我会去找节目官方，我们签好了合同。”
“可如果节目官方不认呢？”毕竟陆舟和王导相比，节目或许认为王导更有价值。
“我还会保存交谈的录音。”在小雪的问题刚问完，陆舟就再次给了回答。
“……留存证据？”小雪顿了会儿才继续问。
陆舟没有回答，但显然是的。
“如果你无人支撑，就只能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角色，这样子你甘心吗？”小雪说了最坏的打算。
就算陆舟保留了录音的证据，但角色很大可能也是保不到的。
甘心吗？
当然是不甘心的。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角色拱手相让，但……
“这不是第一次。”很大可能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通话结束后，小雪没有第一时间回神，还是身边人的声音唤醒了她。
“怎么，小雪你被触动了？”杨老前辈竟然就在一边下棋。
“是有些感慨。”小雪回神，一下子笑了笑。
“我只是没想到他看着年轻，感悟倒像是比一般人要多一些。”
听到小雪的这句话，杨老前辈落下一颗棋子，没有抬头道:“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这世上，哪有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