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轮到他来找麻烦了……
方牧心中思索，对着电话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许方云再怎么说，在之后的取碑行动中，都是我们官方的合作者……”
作为一个管理者，应该为大局着想。
但是郭瑶却在这战前时刻，将方牧和许方云间的矛盾透明化，放大化。
这种做法，着实不像是一个管理者的所作所为。
毕竟方牧和郭瑶的关系，还没有这么好……
“之前在长庆三市中，黑雾灾害的提前爆发就是许方云他们做的。”
郭瑶没有什么顾忌，直接讲述出了原因。
她继续说道，“因为黑雾灾害，赵展死了，很多同胞也死了，这些都是许方云做的，他必须死。”
不久前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烈士墓园中，郭瑶捧着赵展的夹克相册等遗物，亲手放入了坟墓中。
在那里，没有多少人记得他们，唯有他们这寥寥几位的亲历者。
赵展是一位好队友，一位值得尊敬的管理者。
郭瑶虽然知道取碑的重要性，但是无论怎样，许方云必须死。
为了平息那场灾难，他们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方牧，比起赵展你太过自私，但是比起大多数民间先傩，你很有责任心。许方云这种人，危害太大，不能留，如果让我选择，我会更倾向于你活下来。”郭瑶说道。
方牧笑了笑，点点头，“我知道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两人没有继续交谈，挂断了电话。
郭瑶的做法出于个人情感还好，出于理性选择也罢。不管怎样，这都是有利于方牧的。
方牧眼中泛着寒光，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
过了一会儿，他回到村子中。
外面这么多事，注定不能在湘西待太久。
如果实在不行，有必要提前离开。
此时，苗鼓节的活动依旧在继续。
方牧只见史轩被一大群年轻的姑娘围住。
她们手中捧着修长的竹筒，相互拼接在一起，组成了一条蜿蜒修长的人工小竹渠。而在竹筒最高处，一位姑娘拎着酒壶不断往竹筒中倒酒。
年轻姑娘们身穿长裙，头戴华丽的银饰，充满了异族的独特风情。
而史轩已经在她们的歌声中迷失了自我。
他脑袋微微垂低，大张着嘴，将竹筒中流淌的所有酒液都稳稳接住。
史轩脸色微红，挂满了笑容，十分快乐。
“你能不能有点管理者都样子？”
方牧上前无奈的说道。
史轩咽下口中的酒，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减。
他的表情无所谓，语气十分懒散：“管理者也是人啊……人总要吃饭总要享受的，更何况我们这些人还是先傩，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即时享乐不挺好的。”
方牧也对这个家伙无语了，只能任由他去了。
这个时候，在广场中鼓声停下了。
原本热闹的气氛变淡了一些，村长张青泊十分不满的说道：“怎么回事？怎么停了？为我们的客人把鼓敲起来，舞跳起来啊！”
然而，村长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只见广场四角之一的角落，红色大鼓旁，一名身穿黑色衣服的中年人定在那里。
他身体僵硬，双手垂落，任身边的人如何呼喊，依旧一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睡着了吗？”
“别慢吞吞了，村长要生气了！”
……
旁边有两个青年在催促，不过当他们触碰到那鼓手的身体后，脸色顿时僵住了。
后者的身体皮肤冰冷僵硬，没有活人所拥有的生气和活性，整个人的模样像是一棵枯木一般，直挺挺的杵在原地。
旁边的青年稍微一用力，只听扑通一声。
鼓手的身体直挺挺的栽倒在地，没有了呼吸。
一时间，周围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倒在地上的那人，手中还紧紧握着鼓槌，不过却双眼浑浊，面孔黢瘦干瘪，骇人无比，像是死去了许久。
“死人了！”
“死人！死人！”
“啊！！”
只听轰的一声，整个村子都炸开了。
有人惊恐、有人好奇、各种尖叫声和杂乱的吵闹声混在一起。
“别乱！维持秩序！”
作为村长的张青泊，带着几名年轻力壮的青年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到了死者身旁。
“大家不要乱！不要慌！”
张青泊简单查看了一番地上的尸体，脸色顿时巨变。
死去的这人，他认识，之前还是自己亲自安排对方来做鼓手。
可是谁知道，眨眼之间对方就死了？
看着对方那干枯的脸庞，没有一丝血气，整体僵直，像是死去数周了一般，让人无法想象几秒钟前还是一个鲜活的人。
“什么情况？”史轩眉头一皱。
只见他脸上和姑娘们玩闹的嬉笑瞬间消失，就连因为喝酒带来的微红，也以某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的消褪了。
随着情绪和心念的变化，他的右侧脸颊开始出现龟裂，细小的崩裂声响起，清脆而微弱，宛如某种特殊的瓷器开始崩坏。
随着细小的裂痕蔓延，史轩的那半张脸开始变得冰冷狰狞，失去了应有的血色和温度。
没有任何表情，向着某种形态诡异的雕塑演变一般。
作为一位管理者，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正常。
这里是湖州市，自己管辖的地方，不允许出现意外，这是他的职责。
“有东西来了……”方牧比史轩更加敏感，双眼如电，一下子就锁定住了人群中的某个东西。
噗通——
“啊！！”
“啊啊！！”
又有两个人倒下了，几乎没有任何征兆。
他们面容扭曲，皮肤干瘪，身体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是气息却是消失了，脸上的神情也凝固在了无比惊恐的模样下，似乎在死前遭受到了极大的恐惧。
空气中，有着蜿蜒的红光闪烁。
下一个瞬间，方牧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如同瞬移般，他出现在了人群中一位毫不起眼的人的身边。
方牧伸出冰冷修长的手掌，毫不避讳的向前伸去。
那人缓缓转头，一双没有丝毫色彩的眸子扫视在他的身上，骇然浑浊，不属于活人的范畴，令人毛骨悚然。
方牧的手掌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顿时，一股无比僵硬阴冷的触感传来，方牧心中当即就更加确定这个鬼东西的身份。
这是一具尸体。
不属于先傩，也不属于不生者，而是刚像是一种被诡异力量驱动的、会动的尸体。
咔哒——
这具尸体的模样是一个中年人，脖子骨头发出瘆人的咔哒声，它虽然还有着人类的模样，但实际上已经已经是另外一种存在了。
于此同时，方牧感觉这具尸体中，有着一股说不清的阴冷感，顺着手掌想要侵入自己体内。
这股冷，有点像是一层看不见的水在流淌，浑浊刺骨，即便是他沾染上去也忍不住打寒噤，似乎下一刻就要夺走自己的生机。
“真是古怪的东西……”
方牧口中喃喃自语。
在他脚下，一层红光凝聚，只见一根根细小诡异的红线从地面中钻出。
这些线散发着氤氲，柔软无比，有着一种类似生物“活性”，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更像是某种光线的凝聚。
红线从地面钻出，缠绕住了眼前的这具尸体，使其无法动弹。
看到方牧瞬间控制住了局面，史轩放松之余也惊叹方牧的实力之强，队长之名，真的名不虚传。
他走上前，刚想说话，却被方牧打断了。
只见后者，伸出手，指向周围村子的某个角落，眉头紧皱，脸色无比的难看。
“还没结束，还有更多的这种鬼东西……就要来了……”
顺着方牧手指的方向。
史轩看到了在远处房屋阴影处的一个女人。
对方身体像是一根老木，僵硬的杵在原地，脸色苍白，没有任何表情，眸子和方牧制服的那具尸体有着同样的浑浊和骇然。
史轩瞳孔放大，全身寒毛扎立。
因为他发现在村子的周围，这种鬼东西不止一只。
村子广场四周，房屋的阴影和各个角落，一具具同样诡异僵硬的身影正在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