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雪停了，我们就到大轮寺了。”独孤剑接过话头，眼中映着跳动的火焰。
洞外风雪依旧，狼嚎声渐渐远去。阿碧将烤好的第一片狼肉递给王语嫣，热气在寒冷的山洞中氤氲开来，模糊了众人疲惫却坚毅的面容。
独孤剑望着洞外纷飞的雪幕，双手快速的打磨那雪狼皮。条件有限，这张雪狼皮也只能简单的打磨下，希望师父不要嫌弃。“老天爷，雪快点停，让我们早点到大轮寺。”他这话说得轻，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篝火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将他稚气而又带点坚毅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篝火旁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王语嫣裹着狐裘仍在微微发颤。独孤剑瞥见师父苍白的唇色，喉结动了动，终是咽下涌到嘴边的叹息。他自幼在燕北雪原长大，遭惯了刀割似的北风，可师父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人儿，哪经得起这雪山苦寒。
王语嫣接过阿碧递来的狼肉，却没有立即入口。她看着脚边的玄焱，轻轻撕下一小块烤得金黄的肉片，递到它嘴边：“你也饿了吧？”
玄焱的蓝眼睛眨了眨，鼻尖轻颤着嗅了嗅，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王语嫣的手指。下一刻，它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叼过肉片，三两下就吞了下去，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哈！原来这小家伙不是不吃，是等着吃熟食呢！”周通见状大笑，又撕下一大块肉抛过去。玄焱敏捷地跃起，在半空中接住肉块，吃得津津有味。
丁春秋看得有趣，也撕下一块肉，朝玄焱晃了晃：“来来来，老夫也赏你一块。”
谁知玄焱一见是他递来的肉，立刻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浑身的白毛都炸了起来，活像个雪球。
“哎哟，这小畜生还记仇呢！”丁春秋不怒反笑，“不就说了你几句，至于这样？”
众人见状都忍俊不禁。阿碧笑得前仰后合：“丁爷爷，您这是把玄焱得罪狠了！”她接过丁春秋手中的肉，重新递给玄焱，这次灵兽才肯接受，但吃的时候还不忘冲丁春秋翻个白眼。
“这灵兽当真通人性。”无心盘坐在一旁，虽然不吃荤腥，却也看得津津有味，“看来它只亲近待它好的人。”
周通将烤好的肉分给众人，自己却只取了块干粮。独孤剑疑惑道：“师伯怎么不吃？”
“早年出家养成的习惯，荤腥不沾。”周通摆摆手，“你们多吃些，补充体力。”
阿碧闻言，便将周通那份也给了玄焱。灵兽来者不拒，吃得欢快，四蹄的蓝焰都比先前明亮了几分。
独孤剑终于直起身子，长长舒了口气。他双手拎起雪狼皮轻轻一抖，细碎的皮屑在火光中簌簌落下。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张皮子虽已尽力打理，终究比不得专业匠人处理的精细。
指腹抚过皮毛，原本沾染的血迹早已清理干净，整张皮子完整无缺，在火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泽。他凑近细看，狼毛根根分明，摸上去竟比想象中柔软许多。
“还算过得去...”少年低声自语，嘴角终于扬起一丝笑意。小心地将皮子对折，粗糙的指尖最后捋平一处细微的褶皱。虽然比不上江南上好的貂裘，但在这冰天雪地里，总能为师父挡些风寒。
丁春秋咽下最后一口狼肉，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他眯着眼打量那张雪狼皮，突然朗声笑道：“好小子！这手艺倒比你的剑法还俊！”
丁春秋撑着石壁站起身，虽然伤口还疼，声音却中气十足：“嫣儿快瞧瞧，你这徒弟多会疼人。比起我之前收的乌合之众，那不知要好多少倍！”他伸手轻抚狼皮，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这毛色雪白，半点杂色都没有，放在星宿海都能卖个好价钱。”
说着朝独孤剑挤挤眼：“愣着作甚？还不快给你师父披上。”他转头对王语嫣笑道：“老夫活了这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孝顺的徒弟。你这丫头，倒是收了个好徒儿。”
火光映着独孤剑微红的耳根，少年捧着狼皮的手有些发颤。丁春秋见状，故意板起脸：“怎么？还要老夫亲自给你师父披上不成？”
独孤剑捧着雪狼皮，轻手轻脚地走到王语嫣身前。他微微躬身，小心翼翼地将皮毛披在师父肩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师父...”少年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忐忑，“您试试看暖不暖和。”
王语嫣抬眸，正对上徒弟关切的目光。她拢了拢肩上的狼皮，细软的绒毛立刻隔绝了洞内的寒意。一丝暖意从皮毛渗入肌肤，让她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很暖和。”她温婉一笑，指尖抚过皮毛上细密的纹路，“剑儿有心了。”
独孤剑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局促地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憨厚的笑意。火光映照下，少年挺拔的身影在洞壁上投下一道温暖的剪影。
洞外又传来一阵狼嚎，比先前更近了些。独孤剑起身走到洞口，从石缝中往外张望：“有十几头雪狼在附近徘徊，应该是闻到烤肉味了。”
丁春秋闻言，猛地一拍石壁，震得洞顶簌簌落下一层细雪：“怕什么！”他眼中精光闪烁，显然是伤势好了许多，灰白须发无风自动，“来多少老夫杀多少！正好给大伙儿多备些口粮。”
说着转头看向独孤剑，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剑小子，你这剥皮的手艺倒是不错。多打几张雪狼皮，路上给大伙儿当褥子使。”
火光映照下，丁春秋虽然面色仍有些苍白，但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却丝毫不减。他捋着胡须，对洞外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充耳不闻，反倒像是听到了什么悦耳的乐曲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