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湫”顾池揉揉鼻子:“谁在背后骂我。”
谢梓寒单手撑在桌子上，闭目养神:“这还用想吗？”
“我好心好意给了他们毒雾的解药，这次坑都手下留情了，居然还敢骂我。”顾池瞪了他一眼:“我打喷嚏，还不是因为给你烤土豆。”
谢梓寒‘啧啧’两声:“送土豆就不能多送一个？让我和独狼两个人分一个，亏你想的出来。”
“两个人怎么不能吃一个了？”顾池:“话说小白眼狼呢，今天居然没跟着你，稀奇啊。”
谢梓寒脸色划过一丝不自然:“巡逻了还没回来，南洲不是也没跟着你？你老盯着独狼干嘛？”
“谁盯着他啦，我这是关心你。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顾池立马放下茶杯“我得回去哄我家小徒弟了，你孤家寡人在这里待着吧。”
谢梓寒看着顾池仓惶离去的背影:“……你才孤家寡人。”
——
夜阁山下
独狼神情默然的看着眼前的人:“说完了吧，你可以走了。”
王管家:“……我们楼主再三交代，必须得见到谢教主才行。”
“都说了不让见。”独狼暗自磨牙:“你爱说不说。”
王管家尽可能的诉说委屈:“谢小公子，我知道你不放心，但是我们楼主交了代，我也没办法……你就通融通融。”
独狼拳头都握紧了:“说了很多次，要么现在说，我帮你转达，要么别说，哪那么多废话。”
王管家哭丧着脸:“可我们楼主交代了……”
独狼:“这里不是君来，是夜阁，夜阁就有夜阁的规矩，外人未经禀报不得随意入教。”
王管家:“您就帮我通报一声，很快的，耽搁不了教主多久。”
“主上在忙。”
王管家:“您就通融通融吧。”
“可以啊。”独狼侧身让开:“穿过这片毒雾，就是夜阁，我不拦你，你上去就行。”
王管家小心翼翼询问:“那我还能活着吗……”
独狼:“你该去问鬼手教主，毕竟是他两日前才加强了毒雾。”
王管家:“您就让我见见教主吧，就远远的吼一句就走。”
独狼眸色一暗，刚想把他踹飞。
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找我何事？”谢梓寒从身后将手搭在子渊肩上，子渊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一些。
王管家眼前一亮，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毕恭毕敬的递给他:“谢教主，我们楼主说与您甚是有缘，在君来的所有消费他通通返还。”
独狼咬咬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梓寒将信封推回:“替我谢过楼主好意，不过不需要，帮我退回吧。”
王管家微微一笑:“我们楼主猜到您不会收，所以让我告知您，他现在有要事在身，不宜亲自前来，等他忙完定会来翊城找您，这笔钱就当做他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谢梓寒忍不住嘴角一抽:“他来翊城干嘛？”
“找您。”王管家都有些难以说出口:“玩。”
谢梓寒:“……”
独狼深吸一口气，两步冲上前，抢过他怀里的信封，啪的一下扔回他怀里:“滚。”
“好勒，话已带到，那在下就告辞了。”王管家一溜烟跑出几里，还不忘回头，挥手强调:“谢教主！我们楼主说他很想您，到时候请您挤出几天时间，好好陪陪他。”
“让他别来。”独狼顺手甩出一枚暗器，划过他的发丝，直直插到他身后的树上:“再滚远点。”
“好勒。”
王管家走远后，子渊抿抿唇，小心翼翼的询问:“国教不是来人了吗，您怎么来找我了？”
“他们被你老师坑走了。”谢梓寒看着他眸中的慌乱，心头微微发酸:“况且我不来，你还打算和他扯多久？”
子渊一时猜不透谢梓寒的情绪，他垂下眼眸:“抱歉……以后不会了。”
“没训你。”谢梓寒抬手揉了揉他的头:“今日火气那么大，是不喜欢赵程乾？”
子渊下意识捏紧拳头:“嗯。”
“不喜欢赶走就是。”
子渊猛的抬头:“嗯？”
“你随意浪，反正有我在你身后。”
少年嘴角上扬，欣喜溢出眉眼
“小东西，不高兴就说出来。”谢梓寒勾唇:“多学学南洲。”
子渊:“学他什么？”
谢梓寒:“他不高兴都写在脸上，等着顾池去哄。”
“你呢？一不高兴就躲着我，你这是连哄的机会都不给我。”
子渊有些心虚:“我没不高兴……”
谢梓寒“嗯”了一声:“你是生气了，因为我昨晚不小心踢了你一下。”
“我没生气……”
子渊当场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脑海中克制不住浮现出昨夜的情景。
主上说冷，便抱着他。
蜷起腿时，刚好踢到了他那里，主上还十分关心他疼不疼，说要帮他揉揉。
他自己却慌里慌张摔下了床，还跑了出去。
谢梓寒盯着他越来越红的耳朵，勾起嘴角:“昨晚你跑哪儿去了？还没回答我呢，疼吗？”
“没摔疼。”子渊根本不敢直视谢梓寒:“我去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您已经睡着了。”
主上明明只是不小心碰到，他居然就……
真是龌龊！主上那么好，我怎么能有那种想法！
“没问你这个。”谢梓寒拨弄着他的耳垂，轻笑着:“我是问，我踢得疼不疼？”
“！！！”子渊瞬间有想逃跑的冲动。
谢梓寒不依不饶揉着他的耳朵:“说话啊，人怎么傻了？”
子渊脸红的像一个熟透的番茄，声音小的如蚊子飞过:“不疼。”
谢梓寒故意拉长尾音:“哦～我还说疼的话，就帮你揉揉。”
子渊咬紧牙，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不用。”
“那就好。”谢梓寒思索片刻:“真不用吗？”
子渊头低的死死的:“……不用。”
谢梓寒也不忍心逗他，在他头上揉捏了一把:“不逗你了，一会儿陪我去挑选个礼，明日去拜访听雪楼。”
“好。”
——
君来酒楼
赵程乾手握酒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之人:“容教主一掷十万两，恐怕不仅是想与我喝酒作乐呢。”
容彦淡笑:“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楼主眼睛，您不妨猜猜，我此番前来究竟为何？”
“我知晓江湖事物，并不代表我会窥探人心。”赵程乾勾唇:“何况是容教主这般美艳又心思细腻之人。”
赵程乾轻舔嘴唇:“于公于私，我都无法对美人出手。”
容彦掀开帘幕，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听说前几日，我师弟有来此处？”
赵程乾面不改色:“前几日乃我君来拍卖会，四海八荒都有人来，敢问容教主师弟又是何等高人？”
容彦:“楼主知道又何须问我？”
赵程乾将他手中酒杯满上:“容教主还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容彦坐致他身旁:“他来干什么？”
赵程乾单手撑着脑袋，轻咬着酒杯:“容教主问的这么直接，是觉得我君来的规矩是摆设？”
“是我唐突了。”容彦不恼反笑:“是我手下之人无能，没能成为楼主的座上宾，如今我来叨扰，必然不会空手而归。”
赵程乾把玩着酒杯:“容教主，你虽为国教教主，但如今同入君来，那便是一类人，都得按规矩办事儿。”
“你师弟乃我贵客，他所询问之事，我亦不会告诉第二人。”
容彦:“楼主莫要生气，既然规矩放在那里，我也不好逾越，我便换个人问吧。”
赵程乾挑眉:“请说。”
容彦凑近他耳边，刻意压低声音:“他身旁之人，是否是那人孩子？”
赵程乾身体一僵，随即轻轻一笑:“他身旁跟了许多人，容教主说的又是哪一位呢？”
“我虽知晓各类事物，但并没有神通广大到，他身旁所有人的父母我都了如指掌。”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容彦盯着赵程乾:“梓寒很喜欢他，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赵程乾默不作声，只是手中的酒杯应声破裂。
“我的人已经有所行动了，想必在君来这些小动作，都没有逃过楼主的眼睛，楼主没有制止，不是有私心吗？”容彦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他:“楼主当初跟了他这么久，他依然选择将你送走，可是那人却能被他养在身边这么多年，是人都能看出来，梓寒有多宠他。”
“您真的不气吗？”
“我不管孙平在房间里胡言乱语，只是因为你们没有破坏拍卖场私下的事儿，与我无关的事，从来没有插手的癖好。”赵程乾没有接过手帕，面无表情的将扎入手掌的碎片扯出:“废物才会生气认命，而我终会用我的方法站在他身边。”
“你还不明白吗？”容彦笑道:“‘他身边不留废物’这句话，仅仅只是针对你——赵程乾。”
赵程乾神色并无半点变化，只是骤然拽紧的掌心使得鲜血顺指缝流下，滴在雪白的床上。
容彦握住他的拳头: “据说那人当年被梓寒救回去的时，可是伤痕累累连命都快没了呢，梓寒不照样将他留在身边了吗？”
“任何的规矩终究抵不过，一见钟情。”
赵程乾将手收回:“容教主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容彦:“这么多年，皇帝没有一个子嗣，一直对外宣称大皇子病着也骗不了多久。”
“我需要楼主配合，让我将那人请回去。”
赵程乾讥讽着:“国教名望我望尘不及，人手更是比我这酒楼多上许多，就请大皇子回家而已，教主何必花费心思来找我呢？”
“这大皇子有了挂念的人，可不一定愿意回家了。”容彦叹气:“哎，九五之尊又是本座爱徒儿，他再三恳求我，伤不得骂不得也凶不得，我只能对想办法让他自己回来。”
“大皇子若真是不愿，我师弟自然会护短，楼主也知道，我师弟任性，到时恐会伤及他自身，所以为了不见血，只能你我一同施压让他妥协了。”
赵程乾:“容教主太高看我了。”
容彦:“多少门派想拉君来入伍，若楼主表态，想必他们也会跟跟纷纷效仿，您就不必妄自菲薄了。”
赵程乾:“多谢容教主抬举，但此事，我办不了。”
容彦:“哦？楼主是怕我师弟责怪？放心……”
“与他无关。”赵程乾打断他:“我君来独善其身这么多年，从未在任何事情上表态，此番若是和国教站在一起，以后自然少不了接触，若想要再次脱离江湖，那可真是痴心妄想了。”
“楼主不必用这些话来搪塞我。”容彦轻笑:“若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师弟，你还会说出这番话吗？”
赵程乾:“事实就是如此，与人无关。”
容彦:“楼主可要想清楚了，若那人继续留在我师弟身边，你想接近，可就难如登天。”
赵程乾:“我连命都敢逆，何况登天？”
“楼主明白我的意思。”容彦微微一笑:“江湖从来没有独善其身这个说法，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
“想必教主大人也清楚。”赵程乾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视线，语言轻佻:“没有绝对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恒古不变。我会让人将容教主的金银悉数奉还，今日我们就当并未相见。”
容彦轻笑:“今天楼主大人此番不听劝，那我也不便叨扰了，希望下次见面，我们不要站在对立面。”
赵程乾面无表情的看着容彦离去，直到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进来吧。”
王管家行礼:“楼主，谢教主没有收信。”
“哦。”赵程乾勾勾手:“把信给我，话带到了吗？”
王管家:“带到了……但是”
“有话就说。”
“是，属下认为，谢教主应当不会见您。”
“正常，要是一出手就能追到，我哪会花这么多心思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赵程乾并没有失望，余光随意一瞟:“脸怎么了？”
王管家老实回答:“暗器。”
“独狼干的？”
“是。”
赵程乾深吸一口气，将信封放入怀中:“我的教主大人啊，若不是看你真心喜欢，我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
“我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
“不过却依旧惶恐，若我真的伤了他，你还会看一眼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