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魂不再出声,但杵身上流转的微光,却仿佛带着千年未见的欣悦。
罢了,兵魂的声音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这方天地的灵气稀薄如斯,想要重现昔日威能,怕是难如登天。一切随缘吧。
话锋一转,语气中忽然带上几分戏谑,倒是你那位朋友,执拗得有趣。前些日子竟将老夫反复熔炼十数次,非要改变这天生地养的模样。
赵天宇闻言不禁失笑:前辈说的是鲁班大师。当初我未能集齐您的全部碎片,他便用已有碎片为我打造了神龙棍。后来机缘巧合,终于凑齐所有碎片,这才劳烦他重铸幕天杵。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杵身,仿佛在抚摸一段尘封的岁月。
兵魂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嗡鸣:你那朋友确实有双巧手,可惜不懂幕天杵的玄机。这十八块碎片本是一体,只要相聚一处,便会自然相融,重现本来面目。任他熔炼千百回,也不过是徒劳。
幕天杵在晨曦中泛起幽光,似在诉说那段被反复锻造的经历。
那......前辈可还记得更早之前的事?
赵天宇试探着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比如您与神龙棍之间的渊源?
朝露从竹叶滑落,滴在杵身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仿佛在回应这个跨越时空的追问。
晨光透过院中的树木,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赵天宇盘膝而坐,幕天杵横陈膝头,黝黑的杵身映着朝阳,流转着若有若无的暗芒。
往事如烟,老夫只记得幕天杵完整时的些许片段。
兵魂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带着千年沧桑,至于你说的什么神龙棍,怕是后来才出现的器物,与老夫并无渊源。
赵天宇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转而问道:那日后若有事请教前辈,是否每次都需要以血为引?
非也。兵魂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笑意,唯有初次唤醒需以精血为媒。如今既已认主,只需心念一动,便可与老夫神识相通。
幕天杵微微震颤,似在印证这番话语。
那前辈会主动与我交谈吗?赵天宇忍不住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杵身上的纹路。
兵魂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你先前对老夫颇为不屑,甚至盘算着要将我送回重铸,这些心思,老夫可都一清二楚。
话音未落,赵天宇顿时面露赧色。兵魂继续道:要想让老夫倾囊相授,还得看你日后的诚意。
晚辈知错了。赵天宇郑重承诺,从今往后,定当以礼相待,绝不再生轻视之心。
但愿如此。兵魂的声音渐转飘渺,言尽于此,往后能领悟多少,全看你自己的悟性了。这方天地灵气稀薄,老夫方才苏醒,尚需时日适应。
赵天宇恭敬地应道:前辈放心静养,晚辈自当勤加修炼。
他静静等待片刻,直到幕天杵上的微光彻底隐去,这才缓缓起身。
朝阳已然升高,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
他握着这柄通灵神兵,步履沉稳地走向别墅,心中已然有了新的方向。
树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即将开始的传奇。
因为一次极其偶然的意外,赵天宇竟在无意间将早已沉寂的幕天杵成功唤醒。
那一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涌上他的心头,就像是走在荒无人烟的路上,忽然捡到了一袋沉甸甸的金币——不,比那还要珍贵,是一种命中注定的、恍如天赐的机缘感,让他几乎忍不住要大笑出声。
而就在幕天杵被唤醒的同一时刻,远在邻省天白山深处,那终年云雾缭绕的天池底部,一道沉睡已久的神识也缓缓苏醒。
那是穷奇——曾经纵横天地的凶兽,此刻虽仅余一缕残存的神识,却依然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缕熟悉而又遥远的气息。
那是他曾经执掌的神兵“幕天杵”所散发出的波动,尽管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依然牵动了他沉寂千年的心绪。
“没想到……那小子居然真的集齐了所有碎片,让幕天杵重见天日。”
穷奇在心底默默思忖,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慨叹,“看来他与这柄神兵之间,果然有着斩不断的缘分。”
他这番心念刚落,身旁另一道神识也随之苏醒。
那是麒麟,曾与他并肩立于天地之巅的存在,如今同样只剩一缕残魂相依相伴。
“哼,你这老家伙,还好意思提幕天杵?”麒麟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却也掩不住那份跨越岁月的埋怨,“当年若不是它,我的天地玄镜又怎会碎成无数片?若没有那一战,说不定我的玄镜也有重现人间的一天。”
穷奇闻言,只是轻轻一叹。
他们曾是这个世界至高的主宰,挥手间山河变色,而今却只能蜷缩在这幽暗的池底,依靠彼此微弱的神识相伴度日。
“可惜啊,这个世界的灵力早已稀薄如纸,我们连重塑肉身都做不到,更别说让幕天杵恢复昔日之威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那是英雄末路的苍凉,也是对往昔荣光的不舍。
麒麟沉默了片刻,天池底的寒气仿佛也随之凝固。“罢了,你我早已不属于这个时代,何必再执着于过去的神兵与荣耀?”
他缓缓说道,语气中透出一种释然,“不如继续沉睡,在梦中或许还能回到从前。”
“是啊……不属于这里了。”穷奇低声重复着,像是说给麒麟,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随后,他不再言语,与麒麟一同收敛神识,重新沉入那场似乎永无止境的长梦之中。
天池水依旧冰冷幽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那缕来自远方的神兵气息,还在无声地证明着——曾经,他们活过,战斗过,辉煌过。
幕天杵的意外觉醒,对赵天宇而言简直如同天降甘霖。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将这看似毫无生气的碎片送回鲁班后人手中,期待能通过回炉重铸唤醒其中隐藏的力量。
谁曾想,命运竟给了他如此戏剧性的转折,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毫不犹豫地打消了先前的念头。
这些曾经只在玄幻小说中读到的离奇情节,如今竟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赵天宇不禁感慨万千。
常人说文学创作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此刻他对此深信不疑。
更让他陷入深思的是,那些能够写出引人入胜的玄幻巨着的作者,是否也像他一样,亲身经历过某些超乎常理、难以用科学解释的奇遇?
若非如此,他们笔下的世界为何会如此真实动人,让无数读者为之沉醉?
握着焕发新生的幕天杵,赵天宇的心情如同雨过天晴般明朗。
尽管这个时代的天地灵力稀薄得令人叹息,但他忽然想起了一个绝佳的修炼圣地——远在荷兰的詹娜家族世代守护的紫金水晶矿洞。
那里蕴藏着丰沛的灵力,足以让他尽情吸收,将丹田充盈至满溢状态。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兵魂先前的话语就如一盆冷水浇在心头。
即便将矿洞中的灵力尽数吸纳,他体内那方寸之地的丹田终究太过狭小。
就像试图用一杯水浇灌整片荒漠,即便水源再充沛,容器的大小终究限制了最终的结果。
想要让幕天杵重现昔日撼天动地的威能,单靠现在的自己,恐怕还远远不够。
赵天宇盘膝坐在房间内,整整一天都沉浸在如何拓展丹田的难题中。
窗外日升月落,光影流转,他却浑然不觉,全部心神都聚焦在体内那片方寸之地。
他清晰地意识到,若不能解决这个根本问题,即便手握复苏的幕天杵,也如同孩童挥舞神兵,根本无法发挥其真正的威力。
他一次又一次地凝神内视,试图沟通沉寂在体内的两件古老宝物——混元武鉴与神农百草。
这两件由穷奇和麒麟托付的秘宝,曾是他最大的倚仗,此刻却如同蒙尘的明珠,隔绝了所有联系。
他尝试了各种心法口诀,甚至以微弱的灵力去轻轻触碰,但那两件宝物始终毫无反应,静静地悬浮在识海的深处,仿佛被无形的枷锁彻底封印,不肯向他展露分毫奥秘。
在屡屡受挫,无计可施之后,赵天宇只好将目光投向了现实世界中最具想象力的“知识宝库”——网络上的玄幻小说。
他带着一丝自嘲和最后的希望,开始大量翻阅这类作品,试图从那些天马行空的设定中寻找可能的灵感。
经过仔细的筛选和总结,他归纳出了几种在小说世界里广为流传的丹田拓展之法:
其一,乃是“境界突破”之道。
随着修行者境界的层层提升,丹田的容量自然会水涨船高。
然而,这条康庄大道的前提,是需要拥有足够强悍的肉身和坚韧的经脉作为基石,否则根本无法承受境界突破时带来的磅礴能量。
其二,可谓“强力扩容”之法。
此法则行险招,当丹田内灵力盈满之后,非但不停止,反而继续强行吸纳外界灵力,以近乎蛮横的方式,硬生生地将丹田这“容器”撑大。
此法听起来直接,但其过程必然伴随着极大的痛苦和风险,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丹田受损,甚至修为尽毁。
其三,则是“天劫重塑”之途。
传说中,当修行者迎来天劫,若能成功渡过,便能在雷劫的洗礼中褪去凡胎,重塑道身。
届时,全身经脉、丹田都会焕然一新,容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但这等方法,缥缈难寻,且天威难测,九死一生,绝非现阶段的他所能企及。
赵天宇关闭电脑,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小说里描绘的那些方法虽然听起来头头是道,但终究是毫无科学依据的虚构情节,他可不敢拿自己这独一无二的修行之路去轻易冒险。
更重要的是,在他的认知框架里,诸如“境界”、“强悍的肉体和经脉”这些概念都太过抽象模糊——究竟什么才算境界提升?
怎样才称得上肉身强悍?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如同雾里看花,缺乏清晰可行的路径。
在那些天马行空的方法中,唯一一个看似具备操作性的,就是通过大量吸收灵力来强行撑大丹田。
这个思路简单粗暴,就像往气球里不断充气一样直观。
然而,这种方法是否真的有效?
过程中又会伴随怎样的风险?他对此一无所知。
最让他感到无助的是,这条路上没有任何先行者能够给予他指导,也没有任何同伴可以商量,他仿佛是茫茫黑夜中的独行者,只能依靠自己摸索前行。
经过反复权衡,他越发觉得依靠小说桥段行事终究不太靠谱。
倘若真的在詹娜家族那个蕴藏着海量灵力的矿洞里不知深浅地狂吸一通,一旦吸收的灵力超出了自己所能掌控的极限,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轻则经脉受损,重则修为尽废,到那时真是追悔莫及。
然而,现实的困境却迫在眉睫。
他感知了一下体内那稀薄得可怜的灵力储备,就连施展一次完整的“风雷拳”大招都捉襟见肘。
这招威力巨大的拳法是他压箱底的保命绝技,若因灵力不足而无法使用,无异于折断了他在危机时刻最锋利的爪牙。
如果仅仅依靠每个月月圆之夜那点微薄的灵力积累,他粗略估算了一下,至少需要连续积累三个月,才能勉强满足一次大招的消耗。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三个月的空窗期实在太长,变数太多了。
思前想后,一个折中的方案在他脑中逐渐清晰:暂时放弃那些激进而危险的丹田扩张尝试,但必须尽快补充基本的灵力储备。
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他决定在返回纽约天门总部之前,先绕道荷兰一趟,前往詹娜家族的紫金水晶矿洞。
此行的目的变得纯粹而谨慎——不求扩容,只求将体内现有的丹田“填满”,为那保命的风雷拳蓄足一次发射的“弹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趟旅程,更像是一次精慎的战术补给。
时光悄然流逝,距离赵天宇预定返程的日子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国内掀起的廉政风暴也愈发猛烈,虽然赵天宇并非官场中人,但这场席卷全国的政治气候依然让他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紧张氛围——新闻里连篇累牍的报道,街头巷尾人们压低声音的议论,都让这个国家的空气变得格外凝重。
在最后的半个月里,赵天宇把全部时间都留给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