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过程中，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工作中的问题。
尉迟是前两个月被调过来的，在技术部门工作。
“雷达与光学传感器有互补性，但是我们在表达过程中遇到了问题……”储代泉嘴里还塞着米饭，声音含糊不清。
叶方明咽下最后一口饭，擦了擦嘴，“SAR的工作模式有很多种，既然干涉合成孔径雷达力量有限，为什么不考虑和其他的结合在一起呢？”
“我们考虑过，如果是普通的孔径雷达当然没问题，可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高轨，怎么保证雷达和卫星在高轨情况下传输没有问题？”
储代泉顿了顿，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也知道，量子很复杂，太空更复杂，我们不敢保证太空中无数的射线，会不会有哪一种影响到量子芯片工作过程中的量子纠缠？”
“你的问题很有意义……”
叶方明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耸耸肩。
他转头看向一旁安静的尉迟，尉迟的话很少，从高中开始就是一副“高冷男神”的模样。
由于叶方明和储代泉讨论的内容，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所以他依旧保持了沉默，一句话不说，低着头玩手机。
“你吃饱了吗？”叶方明问道。
尉迟点点头，“吃好了。”
叶方明还想说什么，就看清了他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备注是宗久成。
【宗久成：没钱花了，把你工资借我。】
语气十分的理所当然，不愧是睡神。
而尉迟也十分爽快的转了钱过去，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看见一连串的零，叶方明挑了挑眉。
“你在干什么呢？”
尉迟无辜，“给宗久成借钱，虽然他从来没还过。”
“那你还借！”
“我天天在肃泉待着，钱也没处花。”
他又不像储代泉，背地里偷偷向农业机械化事业投资。
“叶方明，你别劝这傻逼了，我早就劝过他了，他根本不听。”储代泉放下筷子，“谁让这孩子缺爱，宗久成还是第一个对他好的，现在被吃定了。”
储代泉觉得宗久成这人真牛，都已经爬到那个位置了，竟然还天天薅尉迟的羊毛。
他没工资吗？
“因为公务员的工资很少嘛，宗久成又很清廉。”尉迟解释道。
“所以他就逮着你一个人薅羊毛？”
“他说我们是好朋友。”
叶方明：“……”
这人没救了。
看来他有必要回一趟阳城见见宗久成了。
再这样下去，尉迟也太可怜了。
他还没忘了他和宗父的约定。
“行了，我们先回宿舍吧，我那边有个小会议室，我们一会儿去那讨论。”
“好，走吧。”
叶方明回房间整理好资料，将电脑带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桌子上已经铺满了各种各样的数据资料，凌乱中带着一丝规律。
储代泉嘴里咬着中性笔，趴在桌子上，挨个仔细检查。
“你过来看看，这处数据……”
叶方明走过去，用手撑着桌面，顺着他的指头看去。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为什么只保留了小数点后三位？”
“正常来说都是这样。”
“不，本身就是高轨双方信号传输受限，每个天线收到的信号都是弱信号，还是要尽可能精准数据。”
“我们已经给每一个小天线加了信号放大器了。”
“那误差不照样被放大了吗？”
原本可能只是0.01的误差，在放大器的作用下，可能就变成1了。
储代泉嘶气，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凝重。
“你说得对，可我们的仪器检测不到更精密的信号了。”
“如果是雷达相控阵领域，我倒是知道国内有一个大佬。”叶方明摸着下巴。
“你说得不会是杨教授吧？”储代泉反问，“我也知道他，可我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请他过来。”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都一把老骨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句话跳过，蜂群的建设最少要持续十年，中间他要是出了差错，那我找谁替代？工作交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肃泉如此艰苦，他可不敢保证老先生们一把脆骨头能不能承受得住。
“不如你亲自去问问他？”
“你咋不去？”
“……”
叶方明忽然想起来，他和杨教授以前还当着众人的面吵架。
杨教授讽刺他是黄毛小子，满脑幻想。
如果他现在去请杨教授加入蜂群，十有八九又要吵起来了。
杨教授一定得意极了。
“我可不想和他见面。”
储代泉不知道这其中的秘辛，只当叶方明不喜欢杨教授。
“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储代泉叹了一口气，“你之前给我说，可以结合逆向合成孔径雷达，我给你画个图看看。”
他拿出一张白纸和一只作图铅笔，在白纸上画出了一个空间直角坐标系，点p为观测点，坐标为（x,y,0）
图画虽然简略，但一眼就能让人看懂。
“用地基雷达跟踪卫星轨迹，在多普勒域成像……”
会议室的灯火通明，持续了整夜。
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叶方明和储代泉才反应过来，他们整整一夜没睡。
叶方明还好，毕竟他早就习惯了工作到通宵。
令他没想到的是，储代泉竟然对此也表现了出了习以为常。
似乎他也经常工作一整夜，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工作，即使在怎么疲惫，也会努力打起精神。
“哈，你怕是样了我怎么打破华工大记录了吧？”储代泉不屑一笑。
三个月本科毕业，一年研究生毕业，两年博士毕业。
现在是国内航天团队最年轻的总设计师。
如果没有叶方明的存在，那他就是全华国最吊的存在了。
可……谁让叶方明出生的？！
储代泉每一次听说叶方明又研究出了个xx，即将改变时代的新闻时，心里就跟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老天爷呐。
既生明，何生泉？
叶方明无奈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辜，“咱俩又不是一个领域，我是人工智能，你是航天。”
“呵，你的量子芯片，电磁冶金，还有超级计算机，哪一个和我们航天没关系？”
他们尖端科技，总是被互相联系起来的。
“行了吧，你再抱怨，我们就没早饭吃了。”
储代泉哼了一声，收拾好材料，装进了自己的保险箱，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