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妩问过《西宫》的总导演谢导。
谢导大手一挥，直接把原本给女五准备的武指，都分给了别组，“你不用跟武术指导训练了，那天试镜耍的枪法就非常好，到时候正式开拍，你就用这个。”
武术指导虽然厉害，但学的都是系统的东西，一招一式全被束缚在条条框框里。
看着是有板有眼，可演员学过来，就只是领悟个框架，很难拍出亮眼的把式。
时妩不一样。
那天试镜，他只看到后面半段，却很明显感觉出，她耍的枪法，是和武术指导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凛冽，肃杀，乖巧端方的衣装和容貌下，都不能阻拦她奔涌的杀意。
红缨枪高速挥舞发出的低鸣，甚至能让他背脊生寒，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才是上战场厮杀的感觉。
既然要用时家枪法，她自然要把枪法的精髓呈现在观众面前，不能辱没时家的传承。
腰腹一拧，时妩翻身下地，这才看见不远处站着的盛初熠。
他怎么醒了？
狐狸眸里划过警惕，时妩退后一步，肩膀不小心撞在单杠上。
“小心。”盛初熠上前两步，一把扶住她的肩膀。
温暖的触感通过棉质衫传来，时妩没动，“你在这里做什么？”
“跨国会议。”
盛初熠指尖用了巧劲，见时妩眉都没皱，知道没伤到，轻轻松开，“昨天来的匆忙，公司还有些事情需要亲自确认，就借了导控室场地远程开会。”
时妩知道，会议就是议事的意思。
所以，他在导控室忙了一夜？
天幕越来越亮，借着天光，时妩能看见盛初熠眼下的淡淡青黑。
“还不到六点。”
时妩声音很轻，“去歇息片刻，时候到了，我喊你起床。”
又是似曾相识的感觉迎面而来，盛初熠眉毛微扬。
时妩说话并没什么问题，进退有度，合适有礼，就是有时文绉绉了些。
不像现代人，反而像是哪个老派守旧家族的小姐。
或者说，更像古代待字闺中的世家千金。
盛初熠心中有疑问，便不太想放她走。
时妩身上的谜团太多，他想一个一个解开。
“先不着急。”
盛初熠语调温和，一只手抬起，扯了扯墨绿的松叶暗纹领带。
一双眼不着痕迹的睨着她，“昨晚那个问题的答案，你似乎还没有给我？”
两人都没戴麦克风，声音几近窃窃私语。
庭院的摄像头带了收音功能，可开到最大，也只能模糊的听到几个音节，根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叶导呢！醒醒！别睡了！这里有两个人在背着我们说悄悄话啊喂！」
——「这两个家伙真的很离谱，大清早不到六点起来约会就算了，麦克风也不带，把我们当外人？」
——「相聚在这个早上就是缘分，到底有什么是我们高贵的通宵狗不能听的？」
盛初熠不提昨天晚上还好。
一提起来，时妩面颊登时发烫，嗔怒地瞪了盛初熠一眼，伸出手，指了指庭院悬挂灯下的摄像头。
“昨晚，天台也有摄像头。”
见盛初熠并不惊讶，时妩越发恼了。
那股烫意浸到耳朵尖，淡淡的红色蔓延一片，“你知道，但没有告诉我，还在摄像头前……”
原来，是在意昨天晚上那个吻。
盛初熠喉咙间逸出低低的笑声，深灰色瞳眸浸染着欢喜，黏黏糊糊。
“放心，昨天晚上，天台的摄像头没有开。”
他的确发现，天台角落有个十分隐蔽的摄像头，但只有红色录制灯显示亮着，蓝牙传输灯是暗的。
说明摄像头仅开启录制，切断了实时同步直播。
时妩半信半疑，“真的？”
盛初熠点头，她便不再追问。
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倒让盛初熠窥见了一丝端倪，“你就不怕我只是随口一说，骗你的？”
“你不会。”
时妩摇摇头，“你不屑于撒谎，否则昨晚的问题，你有大把的借口敷衍我，不会告诉我实话。”
盛初熠说话坦荡，这点倒是和狗皇帝很像。
虽然狗皇帝答应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食了言。
但除去这件事情，其他的，他倒是真没骗过她。
宁可当个哑巴不回答，也不愿意撒谎。
时妩的话一出口，盛初熠脸上的笑容突然淡了。
试镜片场看着他，会呢喃出不属于他的称呼，并非深交，却理所当然深信不疑的态度。
昨天晚上询问时妩的问题，他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
盛初熠唇瓣微掀，落在时妩的耳中，如破天惊雷，“其实，你信任的不是我。”
“是那天试镜时，你看着我的脸，下意识喊出的那个称呼吧。”
“所以，狗皇帝是谁啊？”
盛初熠心口泛起淡淡的酸意，面上不显，脑子已经在飞速运行，快速过滤内娱演过皇帝，又长得像他的男星。
不行，压根没印象。
盛初熠捏紧拳头，打算等今晚直播结束，让楚斯年把内娱男星的资料装订成册给他送来。
他得看看，时妩爱过什么样的男孩子，让她这么念念不忘。
时妩压根不知道盛初熠在吃醋，满脑子想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实话实说？
不行，怕是下一秒就要把她当脑子不清醒的异类看待。
随便杜撰一个人？
也不行，盛初熠的梦境有她，说不定是狗皇帝的转世，这样并不尊重他。
时妩咬了下唇瓣，“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她竟然这么维护那个男人！
盛初熠心底更酸了。
但自小受到的教养，让他一贯尊重女性，“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权利。”
“只是我有点……”
盛初熠眼睫微垂，脸颊难得染上一抹氤氲的红，“……有点吃醋。”
“……”
时妩愣着看了他好一会，没忍住笑出声。
罢了。
“也不是不能说。”
两人的距离靠得极近，馥郁的玫瑰香气沁入脾肺，在盛初熠心上开出悸动的花。
“你不是喜欢我吗，”时妩笑意盈然，眼角弯起的弧度妖魅惑人，像极了夺魂摄魄的妖精，“让我看到你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