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情况如何？”
“还行。”
“还会再梦到以前的事？”
“不可避免的，医生。”
李寰羽侧着头躺在诊疗室的床上，四肢均被绑带束缚着，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离床不到三米的椅子上，尽管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但依旧能从他那双明亮、深沉，像是一池柔静、清澈的湖水般的眸子中看出作为一名医生，他对于自己的患者的担心，尤其是像李寰羽这样十分抗拒治疗的。
“我想知道在你的梦境中还有些什么？”
李寰羽偏过头，一双杏眼此刻却没有一丝光泽。
“我告诉过你的，医生。”
“不，不是那些让你痛苦的回忆，是有关于你现在的生活。”
李寰羽沉默了。
“不用紧张，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
李寰羽依旧紧闭双唇，双目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白衡并没有因为李寰羽拒绝回答而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相反，他从李寰羽的反应中得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她开始梦到一些别的事情了，但她并不想承认。
说实话，从一开始，白衡并没有真正了解过他这位年轻的病人。
只是隐隐感觉她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直到他和李寰羽的“监护人”方先生单独聊天时，他才了解到自己到底接了一个多大的烫手山芋。
李寰羽表面上已经走向新生，但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僻静角落，她在过去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这会是一段艰难且漫长的对峙期。
药物或者心理治疗只能起一些辅助作用，真正能帮助她走出来的，只有她自己。
“可以帮我解开吗？医生。”
过了很久，李寰羽终于开口说话了。
“抱歉，我没有接到通知。”白衡转过身，低声说道。
李寰羽轻叹，没有再说什么。
不管她做出什么贡献，那些人都不会放过自己。
可是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又该如何解释？她克制不住自己不去想那件怪事。
凭她对方言锴的了解，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件事，他肯定又在预谋些什么。
“你为什么要打那通电话？”
声音咄咄逼人，在狭小的房间中回荡。
“我在等人。”
“我不管你在等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这通电话，我们差点就要暴露位置了！”
付瑶自知理亏，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垂下双眸。
“禁闭三天，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
小门外传来上锁的声音。
付瑶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环抱着膝盖。
要说她后悔吗？
她不后悔。
自打那次她被赵陆从背后偷袭，中枪倒地之后，李寰羽就像是从她的世界中消失了一般。
她的左臂因为伤势太重而被拿掉了，无依无靠的她在医院待了三个月才出来。
出院那天，有一个自称方先生的男人找到她，告诉她李寰羽已经离开菱城了，但在临走前，她将柏树街的房子赠予付瑶，并给了她一大笔钱，足以支撑她生活到成年，希望付瑶以后不要再来找自己。
自己因为当时涉世未深，再加上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人，只能乖乖的在协议上签字。
可随着她的成长，她发现自己愈发舍不掉对于李寰羽的念想，她很想找到李寰羽，想问问她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为什么违背约定抛下自己......
可现实却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她只是一个学生，哪有什么渠道去找李寰羽，直到，她加入了一个组织......
不见天日的三天，付瑶依靠着回忆撑了下来。
可惩罚结束后，她所面临的将会是更加严峻的考验。
虽然她的那通电话信息销毁的很及时，但还是留下了一点蛛丝马迹。
恶狼总是会顺着仅存的气息找出藏匿在草丛中的猎物。
没有人想冒这个风险，菱城的任务只能暂时中断。
“这事因我而起，我会弥补的。”
付瑶站在自己的上级面前，身姿笔挺，语气坚毅。
“你开什么玩笑？你有没有想过菱城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失去的人已经太多了。”
“让我去吧，我对那里的环境很了解。”
付瑶并没有一丝动摇。
她并不想当什么特例，但她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自然也清楚菱城现在的情况。
“你再考虑考虑，先不急着下定论。”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付瑶出去。
付瑶并没有离开，依旧站在原地。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站在您面前的，希望您可以考虑一下。“
十分钟后，付瑶拿着文件快步走出房间。
这是她一个人的任务，也是她一个人的战场。
她不知道李寰羽是否会按照电话里说的前来赴约，但保险起见，还是要做足准备。
也许，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