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抒玉跟在二人后头，将宫里的人送出了相府大门。
“跟我过来。”李尘归转身留下一句话。
李抒玉将手中的懿旨放到白七手中，“放去书房，让苓香姨收好。”
白七收到李抒玉的眼神，心领神会，“是，姑娘。”
“你到底想做什么？”李尘归一踏进书房，立即质问道。
李抒玉如实开口：“今日替长公主进宫看望太后，太后只言让我留在长公主身边，为殿下做事。”
“本相是问你，那海东青！”
李抒玉笑了笑：“果然瞒不过祖父。”
“你以为你用狄族的毒将海东青毒死是天衣无缝？”李尘归严厉道：“若不是之行将相府与秦楼生的往来直接抹去，你以为太子就查不到你头上？”
李抒玉看着眼前的男人，挑了下眉。她头一次感觉到了意外。他竟以为她是为了报复狄族人从而嫁祸狄族，挑起圣上怒火？
李抒玉心中暗嘲，李尘归竟然都丝毫不怀疑她是连相府也算计在其中吗？
若是皇家有本事，能查到秦楼生头上，发现相府掺和其中，那也能如她意，拖李尘归下水，离间三方。
只不过，被大哥哥拦下了。
“狄族迟早要灭，却不是你这样胡乱动手！”李尘归警告道：“太早冒尖，会引来圣上猜忌。”
“我知道你记恨狄族，想为父母报仇。但是如今你切忌……不可轻举妄动！”
李抒玉垂下视线，轻声道：“是，祖父。”
皇帝当年利用狄族暗害笙伯伯，如此大的把柄落在外族手中。这么些年，也该到了处理的他们的时候。
她不过是将狄族人内心的想法摆在了明面上罢了。
“如今太后让你接近九殿下，你怎么想？”李尘归看向那神色浅淡的女子。
李抒玉：“祖父，既然陛下有意栽培九殿下，孙女成了九殿下正妃，岂不是水到渠成，也不会显得太刻意？”
“待九殿下继位，孙女便是后宫之主。”
“也不枉，祖父多年心血。”
如今所有人乃至太后，都以为南淮景被皇帝放弃多年，从来不曾予以关心，导致南淮景被逼无奈，才求到了太后手里。
殊不知，南淮景才是南帝耗费心血去栽培的那一个。
如今太后又有意将她送到南淮景身边，南帝绝对会认为此事是李尘归插手后的结果。
就从南淮景将礼狱司握在手中开始，也许更早，皇帝心中的天平已经渐渐倾斜。
不知是淮景保护了太子，还是太子替他当了靶子。
在南帝眼里，他的心腹也开始为自己打算，李尘归正死死地黏住未来国主。
她想，她此生都不用嫁进皇宫。
“揣测圣意，你好大胆子！”李尘归用力拍了下桌子，上头的笔架散落一地。
他似乎现在才发现，这李抒玉哪里像李怀峥，分明是最像他啊！
不知不觉之中，她竟敢掺和进了夺嫡之中！
李抒玉盯着李尘归，嘴角扯出一丝笑来：“孙女不敢。”
不敢？
他看她胆子大得很！
眼前的女子神色不变，笑容浅淡，容他在这头气怒难消，她也丝毫不惧。
李尘归平复心绪，靠在椅子上。
李抒玉上前将散落一地的毛笔收好，依次摆好。
李尘归默默看着李抒玉的动作，缓缓开口：“今日下朝，皇帝又命南容宣带了兵马司的人去往金州，协助州府隔离疫病。”
阿宣？
李抒玉眸光一冷。
“金州瘟疫，情况只会比你想得更加糟糕。”李尘归仔细盯着李抒玉的反应，“若是你够聪明，就该知道…如何利用二人。”
李抒玉按下心头丝丝烦躁，低垂着视线：“孙女会多加小心。”
-
陈尔站在荣亲王府院子中央，正钦点如流水般送进来的御赐之物，见南容宣下朝归来，将手中的册子交给身边的侍从，“少主！”
南容宣点了下头，径直往内院书房走去，“陈叔，传信去漠北让谢灵芜速回。”
“是，少主。”陈尔跟在身后，将方才白七传回的信件又一五一十地说了：“少主，方才白七传信来报，太后封抒玉小姐为琨霜县主，领着太医院数十位太医替长公主赴金州救灾。”
南容宣眼神泛冷，顿住脚步侧身看向陈尔。
陈尔连忙开口：“抒玉小姐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让少主不要担心。”
“正好，爷也是要去的！”跟在南容宣身后的白十二看着陈尔道。
“今日下朝，南邈派我去金州协助南淮景。”南容宣原本要先进书房留书信给李抒玉，这下转身直接回了房中，将朝服换下。
陈尔跟在身后，怒气冲冲：“同样的招数他还要再来一次吗？”
南容宣唇角轻弯，眼含冷意：“也好，省得我麻烦了。”
“陈叔，你去将李抒玉接来，我在城外等她。”
……
太后派了数十位太医随行，等李抒玉出了州关后，夜幕已然降临。
一辆漆黑的马车单独在一条幽静小路上停着，去往金州的大部队正慢悠悠走了另外一条大路。
闭目养神的青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唇角慢慢扬起。
李抒玉掀开车帘，里头只用了一颗夜明珠当做照明。
“皇帝为何让你去金州？”李抒玉一上马车便对着坐在暗处的青年问道。
青年缓缓睁开眼睛，扫了眼女子腰间挂着“琨霜”二字的县主玉佩，伸手扶了她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李抒玉没站稳，一下扑进他怀中。
她正要挣扎着坐起来，南容宣又颇为欠揍地开口：“怎么，之前和我一道坐马车你嫌累不是直接靠我怀中睡了，现在倒是和我计较男女大防？”
之前？这都多少年了？
李抒玉咬了咬牙：“我们小时候还同睡一张床你怎么不说？”
南容宣闷声笑了笑，低头看着她：“行啊，到金州你与我睡一屋。”
“南容宣！”李抒玉瞪了他一眼，从他怀中起来，整了整二人交叠在一处的衣袖。
南容宣见李抒玉这羞怒的鲜活模样，就忍不住地想要逗她。见她露出在别人面前不同的情态，又心生雀跃。
他轻轻扯了扯李抒玉的袖子：“冷不冷，用不用给你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