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前，前朝帝王荒淫无道，任由奸臣当道，百姓流离失落，困苦不堪，大靖先祖于六月初五揭竿而起，经历三年征战，又于六月初五建立大靖。
自那以后，每年六月初五皇室都会行祭祀大典，尤其今年，距建立大靖朝正好两百年，更是重中之重。
如今离祭祀大典不过几天，却传出些当今圣上不配为君的传闻。
人人都说，皇上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祭祀大典前病重不起，一个风寒拖拉这么久，这么一个重要的场合，竟到了让太子代劳的地步。
“这莫不是……先祖显灵，在祭祀大典前夕特地降下惩罚，以此警醒世人？”
“嘘！你不要命了！”
茶楼大堂里，布衣百姓三三两两地扎堆坐着，闲谈这京中近日的奇闻异事。
“你不知道！”
有一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轻酌了一口酒，压低声音朝身边人小声道：“当年先帝选拔储君时，最属意的人可不是如今这位皇帝。”
“真的假的？你唬人的吧？”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子不信道：“你一介贫民百姓，怎么会知道皇宫里的那些人事！”
“就是就是！”
见众人不信，那中年男子又道：“我说的可是真的！当年我姐姐在宫里当宫女，前几年才放出来，她可是伺候过先帝的人，当然是真的！”
其余人不再说话，皆敛息屏气地等着这位中年男子的皇室秘闻。
“当年先帝最喜欢的是的睿王殿下——”
“你不要命了！那可是逆贼！”
见有人反驳他，中年男子又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当年咱们这位皇帝为了从他亲弟弟手里夺得皇位，竟是给他安上了一个谋反的罪名，你们想想，自己的亲哥哥都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还能不反抗任由宰割吗？”
“这一来一回，罪名可不就被按上了？”
“这……这怎么可能啊！”
市井众人，并不全都是听之任之跟随大流的人，大堂之中，自然有人提出疑问。
“可我却记得，这睿王殿下胸无点墨，行事拖拉，先帝交给他的政事没有一件是能圆满完成的，要不是如今这位建宁帝帮着，那位爷早就被先帝训斥死了，如此没有能力的人，你怎么说先帝最属意的是他呢？”
“也对……”
“是啊是啊！”
见人群又纷争起来，那位中年男子灵机一动，又道：“这可不一定，若是先帝也不喜，又怎么会赐予他睿王的封号？这可不仅仅是普通的一品亲王，诸位就看这名号，又岂是一般皇子能有的？”
他凑近了这伙人，压低声音道：“这可是如今的皇帝都没有的殊荣，这谁更得先帝的欢心，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如今这圣上……得位不正啊！”
说完，这人将酒一饮而尽，起身离开时又感叹道：“先祖可不要把怨气降临在咱们这些百姓身上啊！”
待他离开后，在座的众人想到自身，皆是心中困苦。
龙椅上坐的是谁，他们这些百姓并不在意，只要能让他们活得好，就是好皇帝。
若是如今的皇帝真的惹怒了先祖，他们自然不能认这个皇帝。
那中年男子出门后却并未离开，而是躲在一角倾听着堂内的言论，见众人逐渐将矛头对准如今的皇帝，这才放下心，钻进后边的小巷子，倚在墙上等那人的到来。
“你做的很好。”
一黑衣人突然出现，将那中年男子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后才放下心。
“是大人您呢！真是吓死我了，我这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对皇帝出言不逊，真的怕突然窜出来一个人把我杀了，大人以后还是莫要找我了。”
黑衣人看不清面容，冷声道：“仅此一次，拿钱走人，闭上嘴。”
中年男子看着他手里黄澄澄的金元宝，乐得露出黄黑的大牙，讨好道：“大人真是爽快，那我——”
话语未落，中年男子慢慢低下头，瞥向胸口的剑，惊恐道：“你、你……”
冷剑抽离，中年男子倒了下去，眼睁睁得看着手中的金子滚落到一旁。
确定人死了，黑衣人毫不留恋地离开，赶往下一个市井之地杀人灭口。
皇宫，戚乾愤愤不平地跑来找皇姐，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无耻之徒！”
他气急败坏道：“那戚仁，不过是个贪欲享乐的纨绔子弟，父皇当年如此艰辛，他却躲在父皇身后安享荣华！”
“这也就罢了，毕竟是父皇的亲弟弟，可他那爵位！明明是父皇怕他被人轻视，特意为他求来的尊荣，父皇为了他的面子着想从未向外界传播，他可倒好，倒打一耙！”
戚乾气得在坐不下，在殿内走来走去一刻不停，愤怒道：“单看戚仁做的那些事，只要长了脑子就能知道这事是假的，可如今流言传成这样！”
“我大靖民众，无论贵贱，都可议论朝政，这开国立下的律令不是让他们用来攻讦皇帝的！”
戚乾瞧着不为所动的皇姐，坐下来烦躁道：“皇姐你怎么这般镇定，我都快气死了！”
戚灼缓声道：“不过是几日的不实言论，又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何必生气？”
“父皇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何必担忧。”
戚乾叹了一声，真心实意道：“为君者自然不能被情绪所左右，皇姐，你可比我适合做皇帝，为什么咱俩不能换一下呢？”
“我可不干。”戚灼嫌弃道：“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真不知道为何人人都贪恋这权势。”
见戚乾情绪低落，戚灼又道：“你如今才多大，何必在意。”
戚乾点点头，撑着脸道：“等祭典一过，这件事就该落幕了，其他人好说，可那个齐长风……咱们该如何处置？”
戚灼闻言站起身走到窗外，望向睿王府的方向，轻声道：“假亦真时真亦假，如何处置暂且不论，只怕他的身份，并非如此。”
祭祀典礼前夕，司衣司送来太子与公主殿下的吉服，戚灼看向太子的四爪蟒袍，与真龙极为相似，却始终不能以假乱真。
“待明日，一切水落石出。”